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再听谢曼曼弹奏古琴,这次再听,心境却跟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宇文辰今日上朝时,群臣參奏,说自己现在对谢曼曼过于宠爱,希望皇上能够雨露均沾。
但其实宇文辰整日都忙于朝政,回宫马上就一个月了,但是去后宫的次数仅仅只有两次。这两次,一次是去了谢曼曼宫里,另一次是十五,去了皇后娘娘宫里。
说这话的自然是林清婉的父亲,林政。他刚刚带兵打了胜仗回到京城,今日上朝就跟宇文辰反映了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想让林清婉多侍寝,赶紧诞下以为皇子或公主。
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总归是要有个孩子的,当然,最好是皇子。以林政在前朝的地位,若是林清婉到时真的诞下了一位皇子,那他一定会用尽自己全部的心里辅佐这个孩子成为太子。他现在又手握兵权,到时候会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情真的不一定。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宇文辰从登基到现在为止,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让谁侍过寝。所以到现在为止,宇文辰都还没有一个孩子,因为他不想。
今日因为朝臣们的反对,宇文辰就没有翻谢曼曼的牌子,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只能先委屈谢曼曼,委屈自己。但是现在,他就在降雪阁的门口,隔着红色的高墙,在外面听着谢曼曼的古琴声。她今天弹奏的曲子是《秋风词》,她想她了,但是只能用这个办法诉说。
谢曼曼现在变得很懂事,知道了帮他处理烦心事,知道关心他的心情,也知道他现在忙于朝政,自己就在宫里乖乖待着不去打扰,这都是宇文辰之前最希望谢曼曼能做到的。
但是现在,谢曼曼真的做到了,把自己的喜欢和思念压到心底,宇文辰只觉得自己心疼。就在听到琴声的那一刻,宇文辰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十分困难。那个东西好像还不停地敲打着他的心,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就一阵一阵的疼着。
“落轿。”宇文辰冷冷的发注指令,他不想再忍下去了,他不能总是忽视自己的内心。不能总让谢曼曼受委屈,他现在根本见不得谢曼曼受委屈,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德柱听到宇文辰的决定只感到十分震惊,他从宇文辰三岁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宇文辰伺候了,直到如今已经过了二十余年。他是除了太后之外,最了解宇文辰的人。
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就一定会做到,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去打乱自己的决定和计划。但是现在,真正改变宇文辰的人出现了,这个人就是谢曼曼。
宇文辰已经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现在只是听到谢曼曼弹琴,他就忍不住想要去见她,完全忘记了今日早朝众大臣说的话,不知道该如何阻拦。
“皇上……”
“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宇文辰抬起手阻止住了德柱的话,他知道德柱要说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去见到谢曼曼。
宇文辰没有让任何人跟着,自己独自进了降雪阁的门,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刚要通传就被宇文辰制止。快步走进庭院,屋里的琴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宇文辰快步走到门口,手轻轻地放在门上却没有勇气打开这扇门。明明打开门就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但是他现在很害怕,他害怕看见谢曼曼难过的脸,怕看见谢曼曼可能湿润的眼角。她的心情是否和现在弹奏的《秋风词》一样呢?是不是对他的思念也达到了极致呢?
回过神,宇文辰轻轻推开了房间的门,但映入眼帘的只是一张桌子和两个椅子,没有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张脸颊。耳边的琴声还在响着,宇文辰转过身,看见了闭着眼睛弹奏的谢曼曼。在烛火的照耀下,她眼角挂着的那滴泪珠好像是晶莹的钻石。
宇文辰之前无数次的见过谢曼曼哭泣,有心碎的,有对着他撒娇博同情的,有怨恨的,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这样的谢曼曼好像是一个瓷娃娃,房间的窗户开着,冷风吹进来,谢曼曼原本红润的脸颊现在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好像随时都会催掉。掉在地上的陶瓷碎片就会变成一把有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刺穿宇文辰的心脏。
宇文辰慢慢走过去,他现在好像伸出手把谢曼曼抱紧自己的怀里,告诉她自己也对她十分想念,是她对他想念的数百,数万倍甚至还要多。但是就在这时谢曼曼闻到了宇文辰身上的味道睁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辰,没有想到他会来。
眼角的那滴泪因为刚刚睁开眼睛的动作,现在已经顺着谢曼曼的脸颊滑落了下来,轻轻的滴在了琴弦上。原本刚刚已经停止了的琴声现在又响起,只不过只有短短的一下。
谢曼曼也被这声音震惊,她没想过自己会哭,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为什么而哭。卡皮巴拉的情绪稳定到不行,几百年来,她没有因为任何事情哭泣过。
但这只是她幻化成人的第一年,她就哭了。谢曼曼的眼泪在看见宇文辰的那一刻变成了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流着。一颗一颗的小珍珠滴落在琴弦上,不停地发出声响。
宇文辰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直直的走了过去,把谢曼曼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那力气很大,好像想要把谢曼曼揉进自己的骨髓,跟自己真正的合二为一。
他轻轻地拍着谢曼曼的肩膀,声音带着沙哑,有些疲惫,“你放心,不管我的人在哪儿,我的心都只在这里。”说着揉揉谢曼曼的发顶,后者反应过来后重重的点点头。
谢曼曼相信他的话,就算是假的也好,就算是哄她的也好,但只要有这句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