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阿四的声音很大,李良想如果附近有人的话,那人一定听到了毛阿四的声音,而这里是官道,附近有人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李良他们必须逃。
李良蹲在黑子身边,担心地问道:“你怎么样,撑不撑得住啊?”
张黑子拼命地用手按住伤口,可血还是不停地流出来,他满脸惨淡地说道:“能,能撑住,先,先跑……”
“走!”李良拿起地上那汉子的包袱,再急忙扶起黑子,他跑进了林子,可回头一看,却发现毛阿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毛阿四,你在干嘛啊,还不逃?”李良焦急道。
可毛阿四的腿却在不停地打抖,他绝望地看着李良:“我的腿,不听使唤了……”
李良知道毛阿四是吓到了,他刚刚可是亲手用菜刀切开了一个人的脑袋,可现在不跑的话,他们就会被人抓住,而张黑子的伤很严重,他必须想办法躲起来然后替黑子止血。
“你自己捶两下试试!”李良喊道。
毛阿四挥起拳头自己朝大腿捶了两下,但却不起作用。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李良更加焦急地催促道:“快点啊,来人了!”
毛阿四自然也听到了马蹄声,他杀了人,要是不逃的话,被抓去官府,那肯定是要偿命的,甚至是李良和张黑子也会被砍头,现在是乱世,乱世里用的是重典。
“怎么办,怎么办?”毛阿四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时他看到脚边有一块石头,他咬了咬牙,然后捡起石头朝自己的左腿膝盖狠狠地砸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啊!”李良想拦都拦不住。
可毛阿四却高兴起来,他动了动腿说道:“能动了,我能动了!”
“能动了就赶紧跑!”李良放下心来,他扶着黑子继续跑,而毛阿四跟在后面,可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想来他砸自己的时候根本没分轻重。
毛阿四才刚进了林子,一骑马的道士已经停在了汉子的尸体旁边,他看了眼尸体,再看向逃窜的毛阿四,然后须发皆张怒喝道:“贼人哪里跑!”
一瘸一拐的毛阿四被吓得一个哆嗦,看到道士后跑得更快了。
但道士提起剑,脚踏马背一跃而起,宛如飞燕般横掠四五丈的距离,只是几个闪烁就追上了毛阿四,他一掌把毛阿四打倒在地,然后瞄上了李良和张黑子,他们皆是流民装扮,而流民成灾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所以道人毫不犹豫几个起落就追上了李良,对着李良和张黑子的胸口一人就是一脚。
那一脚力道极大,直接就把李良给踹飞出去两丈远,并且把一棵碗口粗的树给撞断了。
李良倒地后知道自己的肋骨肯定断了,然后他想到的就是黑子,他都这样了,受伤了的黑子岂不是连命都要没了?想到这里,李良想要爬起来,可才爬到一半,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他只觉得天昏地暗,胸腔里面好像着火般难受。
这时一道正义凛然的声音在李良耳边响起,那声音里好似有无穷的大义,要消灭李良这个龌龊肮脏的小贼:“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行凶杀人,我若不将你就地正法,这朗朗乾坤里可还有光明?”
说完,道士拔出手里的剑,对着李良刺了下去。
“不要啊!”毛阿四撕心裂肺地喊叫道。
可道士毫不留情,脸上没有丝毫悲悯之意,那一剑不做停留,但却被李良用手给抓住了。
李良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伸手抓住了道士的剑,剑刃割破了他的手心,可他却不觉得疼,他只是拼命地抓住那把剑,不让它刺进自己的胸口。
“好你个贼人,死到临头还敢挣扎,若是让你活着,岂不是要祸害更多无辜!”道士加大力度把剑狠狠推下。
那把剑划着李良手心里的肉,眼看着就要刺进李良的心口,李良却大吼一声,居然张嘴用牙咬住了那把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想死,他只是知道有人还关在牢里,有人还躺在地上。
毛阿四看到李良这样拼命地挣扎,他忍不住大哭道:“别杀他!别杀他啊!人是我杀的,你要杀就杀我啊!”
他瘸着腿,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他想要拦住那个道士。
可道士却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他一提内气,吼道:“混账!还不乖乖受死!”
道士运足十成的功力,就要把李良的牙齿也给震碎掉,忽然一道红线刺了过来,那条红线像是红色的游蛇一般,不仅刺穿了林子里的树木,还刺穿了道士握剑的手,道士立马松开剑,然后四下张望愤怒地说道:“谁?是谁妨碍我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一道极度淡漠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然后一个身披血袍的白面男子缓缓地走了出来,他下巴很尖,嘴唇殷红,看着很是邪魅,虽然是在和道士说话,但眼睛看着的却是李良:“你所谓的替天行道,就是要杀死这个十三四岁用嘴巴咬住剑不想死的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