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阿四和张黑子愣了愣,不明白李良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李良一个人来到黑崖镇,他原本还想四处去打听打听,但本地人看到他的装束后都很不善,李良想要从他们嘴里打听到大山的消息,那是不可能的。
无奈,他只能摸索到县衙地牢前,想着进里面去问问,可是他心里忽然害怕了起来,他想只要官兵认出他来,他可能就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度过余生了。
因为犹豫,所以李良就在地牢周围一直徘徊着,也不知怎的,忽然就下起雨来,正是四月春暖花开的时候,这雨淅淅沥沥的,却有些凉。
也不知凉州那边是否会下雨,如果凉州下了雨,也许就可以回家了。
李良心里默默地念叨了几句,然后一咬牙冲进雨里,却是没有跑进地牢,而是朝着地牢相反的方向跑走了。
春雨越落越大,雨水冲掉了李良脸上的污渍,露出一张虽然干瘦但却很白净的脸,他的眼睛看起来很温柔,只是里面满是迷茫。
“我才不要被抓进去,人各有命,当时也不是我要你救我的,只能怪你自己傻,现在这世道是人吃人的世道,你可别怨我,要怨就怨这老天吧,这雨下的,我冷得很。”
一句冷得很,不仅是身子冷,还是心冷。
李良在雨里咬牙狂奔,可是跑到镇子口的时候,他还是停了下来。
他想起了病死的母亲,想起了抛弃他的父亲,也想起了被那对姐妹取血的老张,还有庙里吃人肉的黑汉子。
“呵呵。”李良自嘲地笑了起来:“这最难熬的两年都熬过来了,原本以为会有好日子过,没想到却还是这样。算了,抓进去就抓进去吧,反正在外面过的,也不见得会比在里面要好。”
李良终究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刘青山是为了救他才进去的,原本该在里面的就是他自己,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没得后悔了。
他再次来到了地牢前,然后大胆地走了进去。
牢房里正喝酒的狱卒们对他不善地说道:“找谁啊?”
李良鼓足勇气说道:“找刘青山,他在不在这里?”
“刘青山?”狱卒想了想:,说道“昨天抓进来的那个小毛贼?你是他的同伙?”
李良绷着脸不说话。
狱卒冷冷地打量着李良,忽然问道:“带钱了没?”
“钱?”李良有些不解:“什么钱?”
“当然是赎人的钱啊,二十两。”狱卒不满地说道:“怎么,你不懂道上的规矩?”
“道上的规矩?”李良恍然大悟道:“懂,懂!二十两,我会凑齐的!”
“懂的话那还不快滚?没看到你爷爷们正在喝酒吗?”
“滚,滚,我现在就滚!”李良虽然狼狈无比,但却很是开心,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原本还以为自己也会被抓起来,没想到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既然能赎人,那就有希望。
李良兴奋地跑到了大街上,原本很冷的雨忽然就不再冷了,一阵春风吹来,吹得李良很是暖和,不仅暖绿了树上枝芽,还暖醒了雨中少年。
“这世上并没有真正的绝望,所以不能轻易地放弃,如果我刚刚走了的话,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李良想到这里,一个人站在雨里哈哈大笑起来,也不顾来往行人奇怪的目光。
“这小孩疯了吧?”一个撑着油纸伞的有钱妇人指着李良嘲笑道:“一看就是南逃过来的小杂种。”
李良瞪向了那个有钱妇人。
有钱妇人拧起眉毛道:“呦,你还不服是吧?”
李良笑了笑,然后一口唾沫吐在妇人身上,并一把抢过她的油纸伞拔腿就跑。
“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抢老娘的伞!”妇人像是狒狒般在后面狂追,可追了一段时间后她就上气不接下气地放弃了,她停在路口指着已经只剩模糊背影的李良骂道:“死乞丐,别让老娘再碰见你,要不然剥了你的皮!”
至于李良,他在跑了一段路后,却是把油纸伞往路边树下躲雨的可怜母女前随手一扔,然后就扬长而去。
小女孩急忙把油纸伞捡起撑开,替发烧的母亲挡住从树叶缝隙里落下来的雨。
李良飞奔回了黑崖山,然后把地牢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握拳道:“二十两就能赎人,我们一定要抢到二十两银子!”
可毛阿四却泄气地说道:“二十两?还去打劫?不去了吧?这可能是官兵设下的陷阱,他们就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