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若洲倒也是实诚,他说这第二个原因有点让人难堪,这还的确是够让人难堪的。
他说要恶心王轻候,也真的扎扎实实地把王轻候恶心到了。
也如奚若洲所料的那样,方觉浅在两个时辰后,来寻王轻候。
那时候,奚若洲已经先走了一步,他深知此刻,最不愿见他的人就是方觉浅。
唉呀呀,他可是彻彻底底地让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恨上自己了吧?
说来真是让人心伤,明明自己,也是想好好疼爱她,把她捧在手心心时在,心尖尖上,呵护宝贝着长大的。
怎么世道,就是不饶人呢?当方觉浅将手里的休书,认认真真地递给王轻候时,王轻候莫名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的阿浅,还只是阿浅的时候,做什么都认真,看什么都新奇,努力地学习着
这个人世间的行走规矩,一本正经地问过许多许多傻问题。
这样想着,他竟然笑出来。
“你笑什么呀,签字画押,咱两这婚事就算是作废了,我不要嫁给你,我也不想当王后,你放了我吧。”方觉浅见他笑得奇怪,严肃地说道。
王轻候接过休书,揉成一团,扔进泥地里,又牵起她的手,说:“阿浅,陪我去见我大哥吧。”
“你想做什么?”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不在,便是长兄为父,我要成亲了,当然要请他主婚才是。”
“不行,我不能嫁给你。”“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不信邪的。天下人越是不准,我越是要,他们越是不给,我越是抢,我要的东西,我要的人,就怎么着,都要得到。我是王轻候嘛,你见过比我还
无耻的人吗?”
“可是……”
“来吧。”
方觉浅总觉得王轻候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可是怎么也看不透是哪里不同。
她本想拒绝,不愿跟王轻候去见王启尧,可是如今的她没半点武功在身,根本挣不脱王轻候将她紧握的手。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王轻候牵着她,似散步般,慢慢走向凤台城中,沿途有人打量低论,谁都认得出来,那是朔方城的小公子王轻候,也知道他牵着的那个人,是曾
经的神殿神枢。
谁也都听说过,小公子与神枢曾是一对眷侣。
他们以为,小公子在那日,早就把神枢杀死了。
怎么今日,却牵着她的手,堂而皇之地走过宽街与人群,任由旁人观看猜测呢?
方觉浅倒也没有为这些打量,探究,厌恶,憎恨的眼神而有半分难堪或不安,她只是不太明白,王轻候要做什么。
说实话,当棋局走到这一步,便是方觉浅该放手之时,而在棋局之外的故事,从来没人能算得准王轻候的心思。
只是看着他眼角唇畔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极是令人心安,不必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