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状元郎来这里是干什么?”梵安明知故问。
即便他已在大理寺当官,但他也确实是当今状元,这称呼细究起来倒是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不过顾朗总觉得这女人是在故意嘲讽他,论官职大理寺少卿是正四品,比起正七品的右言官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可偏偏,梵安只提他是毫无职权的状元郎身份。
顾朗面色冰冷,目光沉沉对着她说道:“谭家这个案子是由微臣一手经办的,听说公主将谭明元不知缘由的绑了过来,微臣听闻便赶紧过来了。公主若是对这案子有任何不解之处,微臣愿为公主答疑解惑。”
梵安摆摆手,随后伸了个懒腰,努嘴示意一旁已经签字画押的诉状:“不必了,这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那丫鬟并非凶手,是这姓谭的栽赃嫁祸。
他贪图王氏的财产,又无法从她那里哄骗到账本,而且王氏多年无所出,还不许他有妾室通房,就挺而走险,哄骗了丫鬟,利用她,杀了发妻。”
顾朗听得眉头一跳,还不等他开口,刚进来的游安津正好听到了此番推理,笑了出声。
“论血缘关系,你我算表兄妹,我就称呼一声表妹吧。”
游安津打开了扇子,“我这个表妹倒是天赋异禀,前脚刚抓了人,后脚就断出了案,不知表妹究竟是明察秋毫,还是屈打成招?”
此话一出,旁边的官员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屈打成招”的帽子要是一扣下来,他们这些在场的官员都说不清了。
“表哥未了解事情就能下如此结论,”梵安似笑非笑,“莫非丞相府作风就是如此?看来的家风使然啊。还好咱们只是表的,不是亲的。”
游安津面色一黑,顾朗赶紧上前打圆场,“公主不知,微臣调查此案时,游公子也助了微臣一臂之力,这案子不说所有细节都知晓,但基本的来龙去脉都是了解的,公主误会游公子了。
而且微臣调查此案时,核对了案发时间,当时谭明元外出未归,不存在任何作案嫌疑,可公主今日去了一趟谭府,就将他屈打认罪了,臣不解。”
旁边的官员闻言,恨不得吐顾朗一口唾沫。
今天顾朗怎么回事?
游安津说屈打成招,他们也就忍了,但顾朗可是自己人,他非要认定公主是将犯人屈打成招,那置他们这些在场官员于何地?
梵安笑意更深了,看向走进来的大理寺卿,“您的属下看上去固执非凡,要不您老说说今日的场景?”
潜台词,顾朗总归是大理寺的人,他一介卿长却御下不严,作为公主并不想逾越。不过也不介意逾越。
大理寺卿在官场混迹多年,自然也明白梵安的意思,话语里点了点顾朗:“少卿此番未去,不知谭府的情形。”
“谭明元之所以大病一场卧床不起,是因为他将凶器藏在了床褥之下,他为了遮掩所致。”
“我们今日一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味,根据端倪,加上原来发现的凶器位置和王氏尸体位置推测,第一现场并非池塘边,我们在顺着池塘的小路石浦上找到了干涸的血迹。”
“后面,我们根据线索复原了作案路线,假如丫鬟是凶手,她不可能在院口杀人后穿过小路,还拐了条无意义的弯才将凶器埋在池塘边。”
“那王氏与丫鬟应当是在池塘边发生过争执,丫鬟刺了她一刀,见王氏流血倒下,丫鬟吓得跑了,路上将凶器埋了池塘边。”
“但那时,王氏并未死亡,只是吓晕了,伤口应当不算深,她醒来后顺着小路想回房叫人,谁知道刚到院门口,就被谭明元拦住,他用相同的匕首、相似的角度刺进她的胸口,这才让她命丧黄泉。”
“当时推算的作案时间是丫鬟行凶的时刻,还算上了她藏匿凶器的时间,如此想来,自然是把凶手给排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