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时候了,还叫义父做什么?”云天厉却朗笑起来,一扫二人久别重逢的黯然和感伤,“我是粗人,不喜繁文缛节,故而此事也不需什么盛大的礼仪。你只需记着,从今往后,这云家的谱系之中,有你便可!”
上官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得哽咽道:“多谢……父亲。”
云天厉依旧是笑,又道:“只不过,既然入了我云家的族谱,这改姓氏一事还是不可避免的。至于你的新名字,我已然替你想好,便叫‘云卿策’如何?”
云卿策。
在云家的姓氏后,取上官策的父亲上官卿的单名,以及他本人原本的单名,凑之而成。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而上官策本人的性子温和内敛,此刻感念到了极致,反而显得有些嘴笨起来。
故而他只能拱起手,冲对方行了个极为谦恭的大礼,道:“多谢父亲收留眷顾之恩,云卿策……没齿难忘。”
“自家父子,何须这么客气?”云天厉和蔼一笑,却朗声唤来了一个年纪尚轻,小厮模样的人进来,对云卿策道,“这是布鼓,两年前险些饿死在街头,被我捡了回来,就干脆养在家中。他素来机灵乖巧,府中上上下下的事情,也都格外清楚。你若有什么,只管吩咐他便是!”顿了顿,又道,“你身边时常需要人手,便索性让他跟着你罢了!”
那名唤布鼓的小厮闻言,当即听话地转向云卿策,道:“公子,日后只管使唤小的便是。”
云卿策向来为人和善,又多年没有使唤过小厮,一时愣了愣,才冲对方一颔首,笑道:“日后有劳了。”
云天厉同云卿策闲话了几句,眼看着时候不早了,便道:“你风尘仆仆一整日,也合该早些歇息,明日你我父子再好好叙叙旧无妨!”
云卿策拱手一礼,正待离去,却忽然想起什么来,问道:“父亲,那镇南王……是否正在府上?”
云天厉有些讶异他竟然会知道,却很块如实道:“正是,说来镇南王会突然驾临,也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虽看不见,但心思却比任何人都要细致明朗。方才在府门外,耳听着那样的阵仗,他原本只知道,这这府中应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是楚倾娆突然不辞而别的反应,才让他确定了那个大人物的身份。
那个女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能让她如此避之不及的,并且想要恶意捉弄的,天底下也就只有这一个人了吧。
一想到楚倾娆和祈晟之间,可能会有的种种纠缠,他心下微有些不是滋味,却也知道自己此刻已然不再是那个混迹乡野的普通书生了,故而该做的事,无论如何也得做得周全。
故而他道:“既然镇南王人在福中,孩儿想着,于情于理,也应当前去拜会一声才是。”
见他有走的意思,云天厉道:“那是自然,只不过……镇南王此刻似是不在府中。”
“哦?”云卿策一愣,却也没问对方的去向。毕竟,以祈晟那样身份的人,落宿在汝南王府,想去哪里,又何须同旁人交代?
可是,能将素来尊贵沉稳的他惊动成这样的,究竟会是怎样的事,或者……怎样的人?
见他面上神情微微凝滞,云天厉便道:“也不知为了何事,竟是匆匆地就出了府。不过他并未将随从全部带走,足见只是暂时出门,想来不多时便要回来。你明日再去拜会,倒也无妨。”
他显然是以为云卿策担心错过了面见祈晟的第一时间,故而如此解释。
但实际上,云卿策此刻想到的,却完完全全是另一件事。
他忽然想到了,匆忙辞别的楚倾娆!
楚倾娆和祈晟,一前一后仓促离开,他无法说服自己,这其中是毫无因果联系的。
思绪触及到了这一层面,云卿策向来温润柔和的面容,便忽然白了一白。
“父亲,孩儿忽然想起有些私事,可否……出府一趟。”他冲着云天厉拱手道,那一刻,原本毫无神采的双眼里,竟泛出一种异常坚定的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