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地放下手中的茶碗,他淡笑道:“只要不耽搁诊病,本王自然欢迎神医入住。”
“那便再好不过。”谷粱修便是一笑,竟再不管堂内的众人,径自举步走了出去。
见自家世子的双眼还有救,云天厉自是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介怀对方的态度如何?在屋内拉着云卿策,对着祈晟千恩万谢了好一阵子。
祈晟淡笑不语,不多时,也离开了汝南王府。
府门外,谷粱修正抱手靠在马车边。素衣淡袍,面如冠玉,右眼角一颗泪痣琥珀色泽,映照在他如若凝脂的肌肤上,便格外显眼。
他的装扮清雅朴素,不过是寻常的麻布衣袍,却如同冰山之上的雪莲一般,清傲高冷得让人无法逼近,只能远远的,小心翼翼地偷眼顾盼。
好像早已习惯了似的,谷粱修自动忽略掉周围频频朝自己头来目光的路人,见祈晟走到近前,便挑眉一笑,道:“王爷这一来,汝南王岂不是要越发对你死心塌地了?”
他虽不曾参与政事,但论及那双眼的毒辣程度,却未必会出给许多朝廷官员。便只是这短暂的相处功夫,他便已然看出祈晟今日之所以如此主动,并不单只是对那云卿策存有疑心,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用意。
不仅如此,他的性子还似乎非常自来熟,分明同对方相见才几个时辰而已,此刻说话却已然这般肆无忌惮了。
祈晟闻言依旧只弯弯唇角,不发一言。却是极快地身子一弯,上了马车。
谷粱修唇角噙着一抹浅笑,视线扫了扫车帘,随后也矮身而入。
马车便缓缓地驶动起来。tqR1
车内光线略有昏暗,祈晟端然而坐,英挺峻拔的眉目在光影的勾勒下越发的立体,也越发的幽深沉肃,不辨喜怒。
短暂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道:“神医方才发现了什么?”
那声音低醇如酒,语气缓慢,却隐隐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头。
并且,那虽然是一个问句,语气却是格外肯定的。毕竟,谷粱修不会无缘无故地,忽然提出要常驻在自己府中。
这其中必然有所缘故。
谷粱修闲闲地靠在车壁上,身形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晃动着,他抬起一双如画的眉眼,瞅了瞅面前人,顿了顿,启口道:“那汝南王世子,的确中了毒。”
祈晟闻言,原本平视前方的深眸之中,便有了点点波澜。
他转头看向对方,却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谷粱修又道:“他的失明,也的确是因为那过于阴寒之毒,冲伤了眼部经脉所致。”
祈晟眼中似染上了夜的薄雾,在这光亮稀薄的马车里,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然而谷粱修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下一刻,却忽然笑了起来。
“只不过王爷的疑虑……并不是多心。”他缓缓地道,“这看似人畜无害的世子,倒忽然让我有了些兴趣。”
听到这里,祈晟原本沉稳如山岳的面容里,终于有了些许肉眼可辨的神情变化。
他心中分明已经有了猜测,却不肯轻易显山露水,只微微蹙眉,道:“此言何意?”
“他失明是真,因毒失明也是真。只不过……”谷粱修着含笑,语声微顿,绝美的眸子里隐隐闪现出一道光亮,“那毒却并非四月前所中,而是一直以来,持续不断地缓缓摄入。量虽不大,却足以让人……长久地处于目不能视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