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不过是询问一番,并无什么别的含义。谁料那碧潇湘闻言,面色却大变,尖声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说奴家趁着你睡觉时偷了你的钱袋?公子,咱们醉仙楼的规矩向来是最严的,若是偷了恩客的财物,是要拖出去乱棍打死的!你、你可不能如此冤枉奴家啊!呜呜呜!”说着竟抬起衣袖哭了起来。
布鼓也慌了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别误会!”
碧潇湘,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泪雨梨花地道:“公子你可知道,你今天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我以后在醉仙楼可就没法儿抬起头了!”说着转头看向银保,哭道,“银掌事,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银保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依旧十分镇定。他没有回答碧潇湘的话,只转头看向布鼓,道:“步公子,银袋找着了么?”
布鼓原本就已然六神无主,被她这么一哭闹越发是无所适从。站直了身子,他忙乱地抖着自己的衣袖,也不敢再提碧潇湘,只得苦着脸道:“在下今日……怕是钱袋忘在了家中。”
银保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他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地道:“步公子,您来我们这里也有些时候了,应当是知道规矩的。管你是谁,这银子不付,就出不了咱们醉仙楼这门。”
布鼓赶忙上前,道:“银掌事,我当真是忘记了,绝无故意拖欠的意思!”想了想又道,“你让我回府一趟,群我取了银子立刻就回来。”
银保抱手站在原地,睨视着他神色稍缓。
他道:“公子也算是阔气之人,这法子也未尝不可。那就让我同公子去府中走一趟,拿了银子自行回来,也不劳烦公子来回地跑了。”
布鼓哪里敢让他跟着自己回汝南王府,不仅小厮的身份要暴露,以后再没脸回来混了,更重要的是,小厮狎妓,银子从哪里来的?他这一切的秘密可都要露陷了。
打死他也不能这么干。
于是此番换了他满脸堆笑,道:“银掌事,我来这里的事……家中并不知晓,还请您高抬贵手,让我自己回去一趟,一炷香……不!半柱香的时间,我就回来把钱给您补足!”
说着,他满怀希望地看向布鼓身后的碧潇湘,指望对方能看在二人交情的份上,至少看在自己刚送给她的那支累丝嵌蓝白琉璃珠金簪的份上,替他说说话。
如果有碧潇湘替自己担保,他或许还有机会走出这门,回去取钱。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天真了。碧潇湘根本不愿同布鼓对视,四目相触不过一瞬,她已然把一张俏丽的脸扭到了一旁,全然置身事外的模样。
前一刻还情深似海般你侬我侬,下一刻就能完全翻脸形同陌路。
布鼓这明白了那句古话是多么的正确: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银保在醉仙楼掌事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原本家境富庶,最后却为了妓子倾家荡产,败光钱财的所谓“公子”,故而对于布鼓这种情况根本不足为奇,也没有丝毫同情。
他的面色便彻底地黑下来。
“们这醉仙楼虽是烟花之地,却也是你情我愿多的正经营生,既然公子拿不出钱,又不愿让我随行回去取钱,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他冷着一双细长眉眼,忽然扬声道,“来人,请这位步公子到衙门走一遭!”
话音刚落,几个大汉就出现在了门内,个个生得人高马大,气势汹汹
“别、别!”布鼓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得屁滚尿流,直接爬到银保身边抱住了他的大腿,哀嚎道,“银掌柜,求、求你网开一面让我回去取银子吧!我一定足额给你们,绝不拖欠!”
银保面无表情看着他,道:“要么让我随公子一道回去取银子,要么请公子府上的人去衙门交银子,二选其一……公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布鼓抱着对方大腿的手狠狠抖了抖,哭着一张脸,却没有再说话。
他无法决定,因为这两个选择,对他而言结果都一样——他要完了!
而就在他百般迟疑的时候,银保已经失去了耐心,抬腿一脚把人踹出老远,他冲那些大汉道:“还等着干什么,拖人啊!”
“不、不要啊!”布鼓一个劲儿地往屋里躲,但他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拳脚,如何能逃得过这些职业打手的掌心?很快就被捉小鸡似的按在了地上。
然而他并没有被马上拖起来,扭送带走,而是被一块方巾死死地塞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