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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狄清俊的脸上满是怨毒和扭曲:“你们不如让他去死!不如忘恩负义得干脆彻底!何必给他看一点可笑可悲的希望?何必给他看一点永不可能实现的水月镜花?……惺惺作态!”
叶暗雪痛苦地闭上眼。
他忽然变得苍老了。
苍老得过分,和先前飞剑斩蛟龙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神君为什么没有在朝城安眠……既然他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与世为敌,也要护神君安好,那么神君又怎么可能忍心看他们为了自己步步维艰?
爱他的,比恨他的,更能逼他死去。
从来就没有什么逃离。
神君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死期。
业障难消,他就自行远去,一如当年独自前往北辰山,一如烛南乘舟远离人烟……只是这一次,他走得更远了,远到人间从此再也触碰不到他的容颜。
太乙拦截反叛的三十六岛,从此还是第一仙门。巫族打破,从此不再受困南疆瘴地。师巫洛夺回属于自己的气运,从此不必再限天外天。空桑的威胁暴露,牧天索的秘密将呈现世人眼前,只要仙门携手,人间就将拥有自己的日月星辰……
从来就没有什么私奔也没有什么逃离。
天涯海角,山河广漠。
他永远走不出去。
困住他的,不是仇恨,不是过往,是这个世界,不够好,也不够坏。
憎恨啊,怨怼啊!
牧狄一把丢开叶暗雪,展开双臂在大雨中放声大笑。
他为什么要相信仙门能复活神君?
他为什么也要愚蠢到这种地步?
现在恩情也好,怨怼也罢,都已经成为烟灰……就算三十六岛的妖族吞食再多人类,报再多同族被屠杀的仇,除了顺从天性的暴戾外,还剩下多少意义?它们要去质问的神君已经死了,而它们还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无论那个答案会带来彻底的决裂还是什么,都不得而知了。
这样也好。
爱恨都过去了,它们再也无需克制本性,再也无需踌躇不绝,再也无需迟疑徘徊。只需要弱肉强食的厮杀!
多干脆啊,多利落啊!
可为什么笑着笑着,忽然满面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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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浇灭了祭坛上的余火,风鸟的碎骨残灰被雨水冲刷着,顺着黑石祭坛的暗纹向下流淌。巫族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呆呆地站在大雨里,脸上绘画图腾的油彩被大雨冲刷得模糊了。
南疆离南辰最近,阴冷潮湿,秽气易生,是最易受大荒复苏影响的地带。荒厄汹涌时,其余洲池尚且只是受瘴潮所逼,南疆却是直接有过半古林被滔天黑雾淹没。此次此刻,高过林端的黑瘴浪潮已经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