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粮食呢,怎么一点都没领到,还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啊!”有妇人看见自己男人这副模样,犹如希望破灭了一般,顿时大哭了起来。那几个去了县城的人彼此看看,鼻青脸肿灰头土脸,一脸愤慨又无奈的表情,最终也只能摇摇头,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同眼前的这些人说了。原来,他们今日确实是很顺利的进了城。就在他们以为今日能顺利拿到粮食回来的时候,却被负责放粮的官差告知,按照户籍上的人头数,每个人实际上拿到手的粮食并没有五斤之多。“那官差说是算过桥费,想要从他们那里领到粮食,必须要主动上缴多少,才肯给。”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说着,一想到当时那些官差的丑恶嘴脸,还忍不住朝地上淬了一口唾沫。围观的众人也听不下去了。“这些官差也太黑心了吧,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吗?”“对啊,这不是克扣我们的粮食吗,朝廷好不容易给我们放救灾粮了,他们却胆大包天,敢这么做!上面知道吗?”“对,我看肯定不是上面的意思,我们去告他!”也有人看得清,忍不住叹了口气,劝他们道,“你们去告他有什么用,就算是上面不允许,落到下面来,就是这个样子。你们去哪里告,县城吗?”“这些人就是县城里当官的,你觉得县太爷会不知道,我看这事儿八成就是县太爷让干的,确实黑心啊!”也有愣头青小伙子,以及刚才受了窝囊气的,有些不甘心的道,“那怎么办,要不再往上告?”“往上告?往哪儿告,你们倒是想去府城去京城,或许他们是不准如此克扣,但你去得了吗,告的了吗!”众人一听这话,都沉默了,是啊,他们现在就连进出县城都难,都不自由,怎么可能去别的地方,他们的眼睛顿时又变得晦暗无光了起来。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又反应了过来,奇怪的问道,“那就算是那些官差克扣,也不可能扣这么多,甚至一点不给啊,这说不过去吧?”那些从县城里回来的人,一听这话,就更加气愤和恼怒了。“快别说,今天真是倒霉透了。”“是啊,官差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不说,我们回来的时候,竟然被县城外的那些流民抢劫了!”“他们人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窝蜂就涌上来,那一瞬间,我只感觉无数只手伸过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粮食好像就被人抓走了。”“是啊,我倒是把粮食护在怀里了,好歹是剩了一些回来,但你看看我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是哪些黑心的家伙下的手,要是再被我碰见,一定打断他们的手!”男人气势汹汹的说着,周围的人倒是一片沉寂,因为他们知道这根本就很难实现。众人又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沉寂,各有各的心事,有的愁眉苦脸,一脸无望的和自家去了县城的男人回去,有的开始在心里合计,自家该什么时候去县城领粮合适。去县城领粮被打被克扣被抢这件事,很快便在村里传遍了,宋宛和崔遣他们也听说了。“小媳妇,还好我听了你的,不然恐怕我也是双拳难敌众手,恐怕今日的粮食也要丢不少。”崔遣感叹,“就是可怜了那些今日进城的人了。”宋宛沉默着不说话,她担心城外的流民始终不走的话,他们想要进城领粮食,再安全的出来,恐怕是不容易了。她本打算好好合计一番,但时间却并不等人。没等她想好万全的法子,下午大山就来找崔遣了。“遣哥,我和村里那些年轻男人合计过了,官差克扣的那点粮食,忍痛倒也还能接受,主要是城外那些流民太可恨了,真就跟蝗虫过境一般,是真的一点不给人留啊。”大山身子微微前倾,和崔遣商量道,“我们是打算一起组团去领,这段时间我看遣哥你也恢复了一些,和我们一起进城吧。”“而且今日我们是打算,由咱们这些年轻男人领头,然后除了女人和孩子,咱们村里的人都跟着去领粮食,这样一来,咱们的人也多了。”大山想的倒是挺好,露出了憨憨的笑容道,“都说人多力量大,咱们也就不怕那些流民多了,遣哥你看怎么样?”崔遣有些心动,虽然他知道此时去也还是有些不妥,但毕竟村里人都去,他也想去搭把手,就当是再帮村里人一把。他转过头,用商量试探的眼神看向宋宛,宋宛其实发自内心是不同意的,但是一看崔遣的眼神,她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再想想那些因为大人狠心而卖掉的孩子,这些说来说去,也都是为了粮食,想到这里,宋宛也不忍心再拒绝,便点点头答应了。而且,她也还有另一层思考,那就是既然大家都去,还特意叫上了崔遣,如果他们家这个时候还拒绝,那可能就会被有心人发现,他们家是真的不缺粮食。如果不缺粮食这一点一旦暴露,恐怕后面的麻烦又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她这次也只能答应了。见宋宛答应,崔遣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他起身准备拿了户籍就离开的时候,宋宛起身道,“稍等,我给你拿点东西带上。”崔遣和大山便一脸很高兴的等着,不一会宋宛便从屋里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细长的瓷瓶,瓶口被结结实实的封住了。其实这瓶子里,装的是她刚才放进去的灵泉水,当着大山的面,她只能委婉的表示道,“这个你贴身带着,若是真的打起来了,也能用得上,是上次你腿断了,大夫给的。”宋宛这么一说,崔遣立马就懂了,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心里感叹还是自己媳妇心细,这都想到了。崔遣接过来后,十分珍视的塞进怀里,贴身带着,这才和大山一起出了门,去和其他人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