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达汗颜无?地。
“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忘。”温从阳答应她。
“多谢你。”纪明达深深垂首。
她弓着身子,攥紧了裙摆,终究说出:“其实,我还在?想,你我和离,或许还能证明,当?年我并非因私情才退亲嫁给你。我不是、不是因与你苟且,才、才强夺妹夫……”
能吗?能吗!
世人还会信吗!
纪明达失声痛哭。
温从阳怔然良久。
是啊。他想。过去太久,尤其这半年,他已经很少想起,当?年,三年前的春天,是纪明达不要崔珏,推给明夫人,换她自己嫁给了他。
为什么?
他心中?究竟仍有一丝不甘。他很想问——
为什么!
“我、我不能说。”纪明达知道他想问。
她已尽力止住抽噎,声音却仍然含糊不清:“对不住……对不住!你从此仍然恨我,我也全认了!但,我真的不能说。”
以梦预兆,如此妖异之事,她当?真不敢说!此事至今,也就只有祖母和母亲知道而已。否则,应早被传遍了。
她不断地道歉。
想起明夫人,想起她和崔御史?多年恩爱,想起她如今无?限的风光自在?,那一丝不甘也很快在?温从阳心间退去。
“不必说了。”他攥拳道,“只说和离吧。”
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两人在?次年春日?正式和离完毕。
李如蕙已平安生?产。她生?下一个女儿,白皙可爱,纪明达去看过两次。
温从阳看这个孩子的眼神,像在?看稀世珍宝。
这样的神情,他从没?对她的孩子有过。他甚至,从不主动?抱她的孩子。
纪明达心如刀割,不为自己,只为自己的儿子。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活到二十?一岁,父亲业已去世一载,她终于能确认:
父亲对她,并非世间真正慈爱父亲对女儿的喜欢。
父亲看重她、夸赞她,只在?她未出阁时,还认为她“奇货可居”。可她却以为,那就是父亲的疼爱了。
明夫人说得很对。
明夫人,又比她看得更清楚。
她是不如。
远远……远远不如。
二月十?八日?,纪明达搬出温宅。
温从阳送她上车。
“你会扶正她吗?”上车之前,纪明达最后?问。
“会。”温从阳毫无?犹疑,“我会将她明媒正娶,迎回?家里。”
“你们也算终成眷属了。”纪明达笑道,“这件喜事,不必请我……怕你为难,先说一声。”
她上车离开。
车窗外,“温宅”的匾额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黑点,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