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好袍带出来,小厮已在堂屋等着,笑回:“二奶奶说方便,请爷这就去吧。”
纪明远和崔府丞排行同为“大爷”。既是借住在崔家,他便令身边人不许提排行,简单称呼即可。
他立时向后院过去。
二姐姐正坐在廊下,看丫头们跳百索。
二姐夫不在院子里。见他到了,纪明遥拍拍身边,叫他来坐,笑问:“太太身上怎么样?”
“二姐姐。”纪明远先见礼,才坐下,回答,“太太令我不许留在家里,让我回来跟着姐夫和崔府丞读书,就是帮太太的忙了。也请二姐姐不用再担心。”
“姐姐已经帮上了太太的忙。”他说,“帮了太太很大的忙。”
纪明遥侧过脸看着他笑。
夹在崔家、异母姐姐和亲娘之间,不容易吧。
二姐姐的笑给了纪明远些许勇气。
他低声问:“原来太太说过,不让二姐姐告诉我,太太身体真正如何吗?”
“是啊。”纪明遥笑道,“太太怕你分心耽误学业。可你毕竟是太太的亲儿子,我不能不说。”
她不说才是错。
“多谢二姐姐,我知道了。”纪明远应声。
纪明遥没有问,温夫人是否询问过,她今日为何没去。
纪明远也没有说,母亲对二姐姐今日未去的态度。
“你还小,就不要想太多了!”纪明遥只笑道,“既然决定了不回去,在这就只许专心读书,保养身体,其余什么都不许想——也不许对你姐夫和崔府丞说老爷的那些话!”
“二姐姐!”纪明远吃惊。
二姐姐也知道老爷的那些话吗?
随即他便明白过来:今日老爷几次暗示,让他将这些话讲与二姐夫和崔府丞,二姐姐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若敢说,在这个家里就住不下去了。”纪明遥严肃道。
她没再笑,只拍了明远脑门一下:“行了,明天就上学了,回去歇着吧!”
纪明远行礼告退,连背影看上去都颇为心事重重。
纪明遥轻轻站起身,走回房中。
崔珏从东侧书房迎出来:“明远仍留下上学?”
“自然是留下了!”纪明遥笑。
握住崔珏的手,她探头向书房看,见案上一幅字只写了一半,便笑问:“二爷怎么半途而废?”
“中途暂歇,这便回去写完。”崔珏无奈。
一同回到书房,在旁看了片刻崔珏练字,纪明遥也铺纸蘸笔,全心练起松太公从前赠给崔珏的一幅字帖。
一想到她的字还被挂在松太公房中,不知会被多少名流大儒、饱学之士看见,这些人还会以她那幅字的水平去猜测、估量、评判松太公对小辈的包容,她就特别想爬过去把字撕下来啊啊啊啊!
这字她得练啊!不说终成一代名家青史留名,最起码三五年内有所进步,去把现在的那幅换下来!
所以,这十多天,就算家事忙碌,她也每天至少抽出一个时辰练字,平均练习时长比从前多了一倍。
果然,人有了明确的目标,才会有更大的动力。
嗐。
一直练字到晚饭时,写好一幅字的最后一笔,纪明遥才与崔珏同去用饭。
崔珏当然发现了夫人近日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