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顺着指骨落入烛芯的口中,点燃了烛芯从未燃烧过的命烛,烛芯真正地变成了烛芯,引燃了整片的湖面,就像是倾翻在地的油灯之火蔓延开来。
她用戴着横竖玉戒的手轻轻地推我,我的身体向后飘,向后飘,即便我再怎么挽留、再怎么不舍,却依然离开了湖面,轻轻撞在石厅的石壁上才停下。
「跑,拼命地跑。跑出这化为火海的皇城,跑出这将要复苏的京城。」烛芯慢慢后退,退向湖中心,幽蓝色的火焰愈来愈烈。
她目送着我,含笑对我叮嘱着。缱千梦终于发作,她带着那笑容慢慢合上眼,半浮在湖面上,随着这片湖面燃烧。
我呆呆地看着已经陷入沉睡、被幽蓝色火焰包裹着的烛芯。
隧道外传来了声音,皇帝终于发现了。
我被嘈杂声惊醒,嘴里喃喃念叨着「八年」。
我飞速拿起地上的夜蓑衣披上,刚穿上,一队人簇拥着皇帝来到这石厅。
皇帝看着那火焰大呼小叫,想要冲进湖中却发现近不了身,他怒吼操纵傀儡,那些傀儡一靠近火焰就会引火烧身,变成灰烬。这些明显是邪物的傀儡根本就不被容于世。
皇帝沉着脸对侍卫长傀儡大吼道:「这蓝色的火,一定是那个养火人!给朕抓住他,快去。给朕砍了他!剐了他!给朕把他碎尸万段!」
眼前明明是他操纵的傀儡,他还是大呼小叫地下着命令。我只觉得恶心,入戏太深的皇帝早已经不是个帝王应有的样子。
「来人,下令,给我全国去挖地,再找一条龙脉!朕不甘心,朕一定要做一个明君,要延万世国祚!」他大呼小叫着。
我只觉浑身冰冷,这个混账皇帝,他现在依然还在帝位,万人之上的他下达的命令依然会让天下民不聊生。
我的目色渐冷,在暗处死死盯着皇帝。
烛芯的「为烛」终于随着养火人的「含火」迸发,火焰席卷了皇宫和附近的高官贵族之府,皇帝大半的傀儡被烧成了焦炭。可惜皇帝发现得太早了,还是有一些被他转移出了波及地。
我从皇宫逃出,可是满城尽是通缉我的军队。城门也被封锁,即便有着夜蓑衣,我也难逃出这京城。失去了养火人的火的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唯一的凭靠就是披着的夜蓑衣。可是这夜蓑衣只有夜晚有用,白天我必须竭尽所能逃窜、躲避。
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我已经到了极限,怕再过两三天我就要撑不住。如果只是为了我自己,我恐怕现在已经放弃了……只是,八年,我还有八年的希望让我不屈地支撑着。
「恩人?」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如同惊弓之鸟,立刻横刀看向声音的来向。
「真的是恩人!」我极力凝聚因为疲惫而不断涣散的目光,看向来人。
眼前是之前那位为异人馆守门的将士,之后我曾给他的母亲祛除邪祟。他之后一直都称我恩人。自皇帝下令满城索贼,他就一直借搜寻为借口找着我。
祛除邪祟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却一直铭记在心,还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救我。我却无力得说不出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