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喝了口茶,接道又道:“事情出就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小的升云派还不放在咱们李家爷们儿的眼里,量他们也不敢来京找麻烦。但是日后做事切记不可莽撞,需谋定而后动。”
李寻欢赶紧躬身道:“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儿子知道了。”
李推之嗯了一声,道:“知道就好,未免再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这两年你便安静些,老实在家呆着。三郎也该启蒙,为父事忙,过不久可能又要出京,三郎便由你教导,诗音从旁协助,教导三郎之事,你二人不可懈怠。”
李寻欢没管后面那些话,嘿嘿笑着,蹲下来张开双臂,冲着小李乐道:“来,让二哥抱抱。”
然后小李乐就跑了过去,扑在他怀里开始撒娇。
林诗音还是矜持的,看了看堂上椅上面色严肃的姨父,恭恭敬敬的说了声:“是……”
李推之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李寻欢这样的举动很不满,却也觉得很是无奈,叹息道:“大郎身体不好,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家调养,他能活到现在已是侥天之幸,为父心里亦是有准备的。”
“二郎你被你母亲给宠坏了,做事太过随性,一副浪荡子模样,李家的将来为父是不指望你了。还好有三郎,他年纪还小,可不敢再把他给教坏了。二郎、诗音,你二人切不可过于宠溺他,以免将来又是个纨绔子。晤,诗音……”
林诗音赶紧站起来:“姨父。”
李推之吩咐道:“二郎性子过于浪荡,全指望他,怕是三郎将来又与他一般。所以你当狠下心来,严加督促。”
林诗音郑重其事道:“外女定不辜负姨父所托。”
李推之有些伤感的道:“却是苦了你了,本来去年便应让你跟寻欢成亲的,怎奈何天不随人愿,你姨母仙去,所以也只能委屈你再等几年。”
便在林诗音刚准备说什么时,门外传来了老管家赵安有些慌乱的声音:“老爷,大公子那边出事了……”
这下子惊住了书房内的所有人,李推之豁然站起,大步流星般走出了门外。
李寻欢亦是大惊失色,抱着小李乐急急的向外赶,林诗音紧随其后。
前面传来李推之急促的问话:“勿悲怎么样了?”
老管家急慌道:“目前还不知道怎样,龙二先生已经先去了那边,老爷不必着急,想必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一行人急步赶到而今还名为“久居”的李勿悲的院落,推开卧房的门,他们看到李勿悲躺在床上,那一身灰白色的常服已经染满了刺目的鲜血,他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脸色苍白的厉害,几乎透明。
旁边有几个丫鬟伺候着,龙二先生正在为他把脉。
李推之见到这般场景,险些晕倒,尽量稳了稳心神,问道:“龙先生,勿悲如何了?”
龙二先生收回搭着脉的手,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回答。
而此刻,众人见到他这个样子,一下子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李寻欢双目发红,林诗音的身躯也开始不自觉得颤抖起来。小李乐看到满身是血的大哥,似乎是吓傻了。
李推之沉声道:“龙先生径直说便是,老夫心中有所准备。”
龙二先生叹息,指了指旁边瓷盘中放着的那两枚血迹斑斑的长针,道:“大公子强行晋入大宗师之境,将体内封镇他经脉真力的最后两根怪针逼出,本命之源耗尽,药石难救,此刻生死尚未有定数,但情况很不乐观,或许过不多久便会有不忍言之事……”
其他人都在为这个噩耗感到伤心时,却见床榻上的李勿悲醒了过来,脸色依旧惨白,嘴上带着淡淡的血迹,却还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咳了两声道:“父亲大人,孩儿无碍,有劳父亲大人费心了。”
李推之双目泛红,走到他跟前,难以自持的抓着他的手,痛呼道:“我儿,为何如此,为何如此&”
李勿悲轻轻摇头,没有说话。接着他看到了还被李寻欢抱在怀里的小李乐,脸上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弟,吓到你的,不是什么大事,小弟别害怕……二郎,诗音,快带小弟下去,别吓到他。”
……
李勿悲伤上加上,身体情况更加恶劣。李宅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暗灰色的阴影,他们都觉得或许下一刻,李勿悲便会撒手人寰,合府上下已经有所准备的同时,气氛不免便有些晦暗。
其后的日子里,小李乐每天随着李寻欢与林诗音读书识字,却是很少再去“久居”那边了,或许当天的事情真的将他吓到了。而小李乐自然也能看得出来,李寻欢与林诗音两人眉宇间的烦愁,以及他们内心深处的不安。于是,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开始变得低落起来。
几天之后,李推之以兵部尚书,军机阁大学士衔,领九路边关巡查使的职位,离京了。
在送别李推之回来的时候,小李乐被林诗音牵着手,听到走在他们前面的李寻欢十分气愤的说道:“林惟中,堂堂首相却行如此小人之举!竟然与赵继善这等幸进之辈联手,将父亲逼出朝堂!无耻之尤!”
李勿悲的身体依旧虚弱,他被李寻欢扶着,淡淡说道:“没法子的事情,赵北堂刚刚就任次相,地位不稳。而父亲虽未入阁,但在朝堂上的威望实在太大,林惟中担心父亲这边再出什么变故,所以二人联手,先将父亲支开一段时间,好方便他们瓜分此间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