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半是高薪,半是威逼的将这些人收拢过来,粗略的培训之后,成立总参属,专司作战机要。起初除了东宫的那几位小吏之外,其他人都因玄衣的名声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什么,丢了性命。
后来发现,玄衣在外的名声虽然可怕,但相处久了以后他们就觉得其实玄衣众也并非如传言中那般,都是些嗜血狂魔。众司将与督尉对他们还是很尊敬的,于是一个个的放下心来。再然后,因为玄衣众屡战屡胜之后,这些参谋便渐渐骄纵起来。
因为他们觉得,玄衣之所以能有如此辉煌的战果,皆是他们运筹帷幄的功劳。每每都以苏秦,张仪,管仲,乐毅自比。孰不知,若没有玄衣最开始的培训,将他们放在江湖上,最多也就是些“小诸葛”“病凤雏”之类的货色。
可是这些人却不这么认为,总以为自己智谋通玄,一个个眼高于顶。但凡有哪一司敢跟他们甩脸子,呛口水,这些家伙便会合计起来对这一司进行算计,读书人的小眼都很小,特别是读书失败的读书人。
面对这样的情况,白相如几次想要下手整治,但是因为玄衣真正培养的参谋官还没有成长起来,而现在还要依仗这些人,所以很多时候,只要他们不是很过份,白相如也就忍了。于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总参属的这些人越发放肆起来。
每每都以古之名士的嘴脸行事,侃侃而谈大言不惭,一个个倨傲非常。平时倒也罢了,而今正是夺位之战的紧要时间,白相如又怎能任由他们如平常一样放肆?
便在这时,有一个精明非常的年轻书生起身走到他跟前,言道:“总参,学生以为值此大乱之机,当行军法。”
白相如听闻此言,深深看了这名叫李梓杉的书生一眼。这书生与旁人不同,比之那些四五十岁功名无望的白纸扇,他要年轻太多。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蓬勃朝气。而且,他还有功名在身,是个不折不扣的举人。
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参加科举,以进士之身入职朝堂。可是他却偏偏进了玄衣总参属。
此人能入总参属,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节贪司未成立之前,玄衣上一任的钱粮总管,顾齐,顾井然举荐而来。
朱老八接任钱粮总管一职之后,顾井然抽身而退。一边以白身添为东宫参目,一边苦读经史子集与治邦之则,准备考取功名。
景和二十三年到二十四年之间,顾井然连中两元,成为继李知安之后,京畿之地又一文举魁首,但却依旧奉职东宫。
某天在京城闲逛时,顾井然走进一家茶楼,打算喝喝茶,听几个伶人小曲,或是说书人的故事,以作消遣。又不想被人打扰,所以便要了一间雅阁。
便在他听书正高兴的时候,隔壁雅间里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林惟中年老昏聩,赵继善贪婪无度,至尊陛下久病不起,朝堂上,官府内,多有与武林帮会勾连,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以李某之见,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李贤弟慎言……”
“我大商还未有因言获罪之典律,李某说说何防……”
原来是一群读书种子在这里夸夸其谈,顾井然也不在意,将思绪转开,继续听着书说先生讲的出自李三公子手笔的《西游记》。
当说书先生正讲到:“那妖怪叫作青牛兜大王,原为太上老君坐骑……”时。
便听到隔壁雅间内又传来声音,还是那位“李贤弟”的。
“……若国朝能有铁血至尊,犁庭扫穴拔除此等毒瘤,我大商当可中兴万代……”
这一句话引起了顾井然的兴趣,于是便不再管说书先生的评话故事,而是仔细去听不隔间那群书生的谈话。
越听,顾井然对这个姓李的书生越感兴趣,于是便在书生们渐渐散去之后,顾井然出了雅阁,问了一句:“哪位是李槟,李梓杉?”
就在众书生打算离去时,李槟回身,道:“在下便是,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顾井然道:“小可顾齐,方才以小人窥耳之姿,无意间听到李兄之论,小可颇有几处不解,想请教李兄。不知可否赏光,与小可共谋一醉?”
李槟闻言,大惊,问道:“可是文魁,顾大举当面?”
顾井然微笑点头。
于是两人便在此时相识,相约而谈,一场好酒,一场好醉,一场论国之言,两人颇有知己相遇的感觉。
最后,也不知顾井然是怎么将这书生说服的,这书生便拿着他的书信,直接来到千里寨,面见白相如。
白相如接到书信之后,不些惊讶,其他的内容倒也罢了,不过是絮谈顾井然与李梓杉结识的过程,唯独一句:“其性虽唐突,亦有精进,但却有可谋一国而大天下之姿。沉稳达练后,可当国之相材。”
一句“国之相材”,让白相如高看这书生一眼。这话或许有些夸大,但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