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一托之下,老人躯体似与冰雪粘连住般,纹丝不动。霍昭黎大惑,抬头向程逸岸求助。
“这位前辈在钓鱼,咱们别坏了他兴致。”程逸岸说完,看也不看那老人一眼,拍拍身上雪花,自顾自往湖对面走去。
这样的天气,哪里会有人趴在冰湖上钓鱼?
霍昭黎虽难置信,又想大哥说的话总不会错,皱着张脸再仔细打量。只见那老人右手成拳,拳心向下,恰好对着个小小的冰窟窿。那冰窟比拳头还小,若非仔细看,绝难发现。
小时母亲也曾带霍昭黎去溪边钓过鱼,他知此道最需安静凝神,对方才吵到老人颇为愧疚。眼见程逸岸已快走到对岸,虽想跟上去,却又不放心这老人独自在此,想来想去还是站在原地,想等他有了动作再走人。
想起儿时垂钓,每回总是母亲先没了耐性,催促着自己回家,忍不住有些怀念。
“娘也不知道回了家没有。”
“你娘不见了?”
“嗯,快一年了,还是没有消息——”他答完才意识到是谁在问话,忍不住大叫,“老伯?”
那老人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右腕忽然一缩,往上使劲一提,一个闪光的东西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啪”的一声,落在冰层上。
霍昭黎凝神去看,见是一条细细长长的银色鞭子,鞭子一端仍在老人手中,尾端上则拴了一团小小的黑色物事,正缠着钩子扭个不停。
“老伯,那是什么鱼?”
老人纵声长笑,显是相当得意,抬起头正要说与他听,猛然间全身一僵,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大是惶恐。
“我……看不见了!”说着拼命揉自己的眼睛,又踉踉跄跄地想要站起。
霍昭黎伸手扶住他,老人并不领情,嘴里喊着“痛死我”,挣扎着去擦已经通红的眼,一擦之下,泪水滚滚流了下来。
他这样紧张,必是之前眼睛还好好的。霍昭黎拼命压制住老人没头苍蝇般的冲撞,心中也不得其解。老人个子虽小力气却大,好几次差点将他甩在一边,霍昭黎不得不运起内劲加以阻止,老人身上也自然生出一股反弹之力。这两人任是哪一个的内力,都足以震慑武林,如今各自使将出来,虽非有心抗衡却互不相让,着实是非同小可。
只听得“喀喀喀”好几声,二人脚下的冰层,因受二人内力激荡,迅速裂开!
此地位处湖心,结的冰本不如周围厚实,转瞬间便裂开了一大片,过不多时,两人怕是就要掉进湖里。
老人目不能视不明当下危机,霍昭黎虽已见到,碍于被他牵制住,不愿也无法一人脱身。慌乱之中下意识大声喊:“大哥,救命!”
程逸岸深知霍昭黎爱操心的个性,虽在心中嘲笑自己竟然为等个笨蛋不惜受冻,却仍是在岸边徘徊良久,无意先行。一闻呼救之声,便气呼呼地奔了回去。
“你们在干什么?”眼看一老一少在快碎裂的冰上拉拉扯扯,程逸岸硬生生忍下一口怒骂,提气过去往那老人迎香穴上轻轻一按,以老人的武功修为本不至于被他一招偷袭得手,但此刻一片混乱,他只觉一股甜意扑鼻而来,霎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