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岸哈哈大笑,“程某七年前就做过禽兽不如的事了,今日不过杀几只一辈子都混不出什么名堂的臭虫,哪里用得着什么隐情?”
听他说到“七年前”三字,辛夫人如玉般温润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师弟……”
程逸岸正色道:“程某早已离开师门,‘师弟’二字辛夫人休再出口。”
辛夫人未料他说话口气如此严厉,抬头望着眼前人与当年无异的面孔,怔怔地落下泪来。
看她梨花带雨的荏弱样子,程逸岸先是一愣,随后长叹一声,用霍昭黎从未听过的疲惫口气道:“罢罢,往事休提。今日狭路相逢,若是辛夫人要替尊夫清理门户,程某自然只能勉强奉陪,以求脱身——”
“我又怎会为难与你?”辛夫人自觉失态,擦去眼泪,“他要捉你是他的事,我不管。只这件事,他总是不听我。”言罢颇为愤愤。
程逸岸勉强笑道:“师——辛门主对夫人千依百顺,羡煞天下多少女子。”从以前,大师哥对五师姐的好,就没人比得上。
“我要人羡慕做什么?”骆逸冰将手绢绞得死紧,“这样的好,我情愿不要。”
“辛夫人,闺阃之事,我等非礼勿听。”程逸岸摆手,示意她莫再说下去,“若夫人无意阻拦,程某一行这便游玩去了。”
辛夫人这才想起周遭还有他人,忍不住略感窘迫,仓皇望去,低呼道:“石捕头也在这里?”
石可风上前抱拳为礼,“石某刚到。廷鸾兄大喜,自然要来讨上一杯喜酒的。”
骆逸冰恢复闺秀仪态,敛衽还礼,道:“石捕头光降敝舍,骆府上下,倍感荣幸。”
她随后看向霍昭黎,霍昭黎十分友善地笑了笑,她却脸色一变,颤声问:“师……程兄弟,这位是?”
程逸岸立时想到她猜疑什么,说道:“他是我的义弟,名唤霍昭黎。”
骆逸冰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霍昭黎,不信有男子是这样一副美丽容貌。
“昭黎,去与辛夫人见礼。”
霍昭黎走上前,学着石可风抱拳道:“辛夫人,你好。”
虽未尽脱稚气,却已是十足的男子嗓音,骆逸冰这才垂下眼眸,敛衽为礼。
“天色已晚,夜间也无处可玩赏,程兄弟与石捕头一道去寒舍歇息一宿,明日再游君山如何?”
这情形,“银盘托日”必是看不安生了,程逸岸踌躇片刻,便允了她的提议。
一行人往骆家虚节庄而去,辛氏兄妹虽不说话,神色间仍是恨恨。
望湖亭与虚节庄一在西一在东,相距甚远,辛氏兄妹素知程逸岸“飞廉”之名,故意施展轻功要看个究竟,骆逸冰倒是并未阻止。
过得一盏茶工夫,跑在最前头的辛氏兄妹往后一看,只见除了自己二人以外,只有程逸岸那愣头愣脑的义弟背着个泥娃娃,神色紧张地跟在最后,有些收束不住脚步的样子。其余几人也不见他们步法如何奇特,却仍是如开始时一般,骆逸冰紧随他二人身后,程逸岸与石可风在稍后处并排徐行。辛氏兄妹这下才知自己功力与三人相差太远,赧然缓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