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清醒来时何秀华正在榻前守着她,她拿着丝帕替宋婉清擦汗,面上尽是担忧之色,见宋婉清醒来何秀华赶紧把人扶起来,“你可算是醒了,叫我担心坏了!”宋婉清半夜发了高热,药汁灌了两三碗只喝下去一点儿,其余的都尽数洒在了帕子上。昨日她一晕念梅就叫人去东平伯府叫何秀华来了,萧承宴重伤,宋婉清在长公主府里,念梅总觉得心里发慌,把何秀华叫来才算有了主心骨。宋婉清一醒来就觉得身上乏力,她膝盖痛的厉害,瞧见何秀华时还没回过神来,以为自己是在东平伯府的闺房里:“我怎么在这里?母亲,萧承宴他如何了?”“你还有闲心关心萧承宴!”何秀华恨铁不成钢。宋婉清都病成什么样了,何秀华昨个儿为了照顾宋婉清几乎一夜没合眼,这傻丫头倒是好,看不见自己眼下的乌青,一颗心都记挂着萧承宴!何秀华把药送到宋婉清唇边,看着她喝了下去才开口道:“你有这心思关心萧承宴,不如自己今日多吃几碗饭,萧承宴这王八蛋定是没好好让你吃饭,瞧你这瘦的。。。。。。”宋婉清这些时日忧心伤神,的确没怎么好好用饭。“这不怪他。”宋婉清垂着眸子,有些焦急的问着何秀华:“母亲还是快告诉我,萧承宴他如何了吧!”“还没醒呢!”何秀华把帕子一摔,这也就是在长公主府里,她不好发火,若是宋婉清再小个八九岁,何秀华就要骂上她两句了,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怎么跟自己年轻时一样没出息?“他还没醒?”宋婉清说着就要下床,她眉眼寂寂,眼看着就又要落下泪来:“定然是我求的不够诚心,否则怎会他到现在还没醒?”她要去城南女娲庙再求女娲娘娘,何秀华怎么会让她去?她把人拦住:“你身子这样的,还要到哪里去?”宋婉清眼里含着泪,委屈的鼻尖发红,她带着苦情道:“我要去求女娲娘娘保佑,阿爹说过,女娲庙是最灵验的。”冷不丁从宋婉清嘴里听到宋璟,何秀华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窒,她喃喃道:“你阿爹是骗人的,那女娲庙根本就不灵验。”若是灵验为何当初宋璟重病,她在女娲庙里求了那么许久都不见宋璟有好转?可宋婉清根本不听劝,念梅念柳拦着也无济于事,宋婉清就是要去女娲庙里,何秀华现如今也看明白了,宋婉清对萧承宴是上了心的。若非如此怎么能做到这种份上?她也舍不得再说宋婉清什么了,她受了这么大的罪,她将人抱住,叹息道:“你这个傻丫头!”这条路可比跟沈肆和离还要难走,宋婉清的身份同萧承宴注定是云泥之别,二人的事若是传扬出去,宋婉清往后在汴京里如何让自处,又要怎么面对侯府众人?旁人可不会说萧承宴半句不是,所有的矛头都会冲着她一人前来。何秀华是过来人,知道这有多艰难,她自己这一生为情所困,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何秀华不想宋婉清步自己的后尘。她道:“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同萧承宴之间。。。。。。日后要如何自处啊?你别一时冲动,要多想想自己日后的日子。”她是半句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宋婉清形容憔悴何秀华恨不得让人把补药一股脑的都给宋婉清灌下去,何秀华等着宋婉清的回答,可宋婉清只是说:“往后的事往后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从她冒雨去城南祈求女娲保佑萧承宴平安无事时,宋婉清就不在乎了。她太过看重外人的想法,却忘了活的肆意潇洒随心所欲也并不是错,她现在唯一盼着的就是萧承宴能平安无事,若是萧承宴真有个什么。。。。。。宋婉清不敢想,若是萧承宴真有个什么,那她的人生也没了盼头了。何秀华还想说些什么,芙蓉却从外头进来了,她唇角带笑,瞧见宋婉清醒着时还有些惊讶,随即喜气洋洋的冲宋婉清行礼:“三姑娘也醒了!三姑娘快去看看六公子吧!六公子他醒了!”宋婉清听闻消息,一路来到萧承宴院中,只是临进去前宋婉清却犹豫了,近乡情怯大抵如此。宋婉清不知屋里萧承宴正等待着她,常安见状连忙道:“三姑娘不进去瞧瞧嘛?我家公子才醒,方才还念叨着姑娘呢!”宋婉清也的确是想见萧承宴,她犹豫一瞬,还是走了进去。屏风后,层层幔帐垂着,屋里用了冰,比起燥热的庭院,这里凉爽的像是秋日。也是为了萧承宴的伤着想,公主府里大半的冰都用在了萧承宴屋里,是以宋婉清走进去时还觉得有些冷。透过屏风,宋婉清瞧见床榻上男人倚着软枕坐定,他身影模糊,可不妨碍宋婉清看一眼就红了眼圈。还好,他平安无事。宋婉清走进去,在离萧承宴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她有许多话想说,可在此刻倒显得无关急要了。萧承宴静静的望着宋婉清,常安早告诉了他萧承宴为自己冒雨去求女娲娘娘保佑的事,姑娘的手掌山还缠着纱布,看的他心疼不已。“婉清。”他唤宋婉清,声音有些无力,却不妨碍话语里浓厚的情谊:“你过来些,叫我仔细看看你。”宋婉清眼圈一红,鼻尖开始酸涩起来,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她缓步走上前去,在床榻边坐下。萧承宴握住宋婉清的手,细细查看她的伤势,明明他自己受了伤险些没了一条命去,可他对待宋婉清的伤势甚至比自己还要认真。“痛不痛?”萧承宴问。“不痛。”宋婉清被他这模样逗笑了,她收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明明是你伤的更重些,倒关心起我来了。”“是我的伤更重。”萧承宴伸手,把宋婉清的手又拽回来,捧着细细查看:“可你的伤最叫我心疼。”宋婉清为这话又落了泪,萧承宴想要为宋婉清擦泪,宋婉清却偏头躲过,她梗着脖子,看着萧承宴一眼又飞快移回视线,只盯着西窗边上的瑞兽香炉,里头袅袅的烟雾升腾,散在半空中又消失不见。她尽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坦然,实则心中早乱成了一团麻,唇线抿了又松,宋婉清埋首,盯着自己裙摆的芙蓉花样,眼底红了一圈儿,她越是想止住眼泪,可眼泪就滴得更厉害,到最后宋婉清干脆不再管了,只任由泪珠一颗颗滚落。她道:“我知六公子的心意,今日也向六公子告知我的心意,我心中是有六公子的。”一番话说完,宋婉清只觉得压在心头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地,只是现在她好似置身悬崖边,随时都可能跌落悬崖,因此心中并不安稳。她试探的看向萧承宴,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六公子待我以诚,我本不该欺瞒,可我。。。。。。”她是真的豁出去了,直接了当的问萧承宴道:“纵使我心如此,可我绝不做外室更不可能做妾,六公子可想好了?若非如此,请不要来招惹我!”她这副模样看的萧承宴怜爱不已,宋婉清最初说她心中有自己时萧承宴就激动的浑身颤抖了,更别提宋婉清如今说这话。他只觉自己这二十年都没这样兴奋过,浑身的骨血叫嚣着沸腾,恨不得将人佣进怀里。他在宋婉清面前一直装着克己复礼的模样,现在是半点也克制不下去了,他揽过姑娘的腰肢,叩着姑娘的后脑就吻了上去。苦涩的药汁在舌尖弥漫,宋婉清一愣,随即脸涨的通红,萧承宴他。。。。。。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吻自己?与前几次不同,她心中虽疑惑,却没挣扎,任由萧承宴带着自己,只是纤长的睫毛不住的轻颤,直至挂不住泪珠,眼泪滑落,男人才将她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