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跟顾猴儿也被苛叔的这一声疑惑给吸引了过来。
我站稳后回过头去看,那具被带翻过来半边的无头女尸背后,好像被人用刀刻了什么东西。
“来,搭把手。”苛叔对顾猴儿挥挥手,两个人合力将女尸整个翻了面。
女尸一侧过来,我就清楚的看到她背上的名堂了。
是一个字:主。
写的有些生硬,笔画不是特别连贯,看上去要么就是写的十分匆忙,要么就是……。。
“小猴子,把其他的尸体都翻过来。”苛叔一边交待他,一边细细看了下女尸背上的字又道:“茗哥,看来这人为了掩盖字迹,特意用左手来刻写,恐怕不好查啊。”
苛叔的话,正是我心中的想法。
“这人本来以为这么做天衣无缝,但是他刻意避开字迹怕我们认出来,说明此人一定隐藏在顾家。这一点反而露出了马脚,也不算太坏。”我跟顾猴儿翻开最后一具尸体,站着喘了口气道。
“沙南子说的有道理。”父亲点点头。
“主,头,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顾猴儿抱怨道。
我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这点儿耐心都没有:“看仔细了,连起来是冤有头,债…。有……主……。。”后面的几个字让我念的胆战心惊的,难道这真的是来复仇的?
可此事都时隔这么久了,更何况当年并没有几个人知晓内情。怎么反而过了这么多年,突然来讨债呢?
而且地点还知道的那么清楚,顾家行事向来隐蔽,山下每日都有安排人巡视,外人根本就不可能上的来。
就算是内部作案,那他又是如何避开这么多眼线,将六具尸体抬上山来呢?这一上一下一个来回少说要走将近一个钟头,若是如此算起来,总共要花掉将近六个小时的时间,而且中间还不能停歇。且不说在天亮之前能不能搬完,难道他体力能有如此之好?这些女尸每个少说得有八九十斤,他竟都不用停下来休息吗?
我心里有些忌惮,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你怎么能肯定他是将尸体抬上山的,说不定这些少女是自己走上来的呢。”顾猴儿立刻就反驳了我的想法。
我默默的叹了口气,瞬间想到了一句话:常与同行争高下,不公傻瓜论短长。
这人精明的时候比猴儿还精,笨的时候吧能把你气死。
他知道我不说话是嫌弃他了,遂叫嚣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的好哥哥哎,这些少女深更半夜在树林里走,难免会弄出些许的动静来。而且白日里山路就不好走,夜里更是难行,他一个人带六个人上山风险实在太大,万一其中有人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那他不就功亏一篑了?”我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耐着性子解释道。
“沙南子说的有理,此人如此煞费心机,怕是来者不善呐。”父亲拍着苛叔的肩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疲惫。
“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苛叔顺着他的话,也叹了口气。
“沙南子小猴子,你们先让人去把这些尸体收拾了,就这么放在这里总归不太体面。”父亲朝我们挥了挥手,我知道他这是有话要单独跟苛叔说,不过是找了个理由打发我们两个晚辈罢了。
顾猴儿这点还是通透的,他哎了一声,拍拍屁股灰,跟着我走了。
我吩咐小豆子找人下去把事情办妥后,准备回房休息,没想到顾猴儿一把拽住了我,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我知道这小子又有名堂了,于是不动声色的跟着他一路去了烟房。
说是烟房,其实就是他屋子旁边的一间小厢房,本来是堆东西的地方,结果硬生生的给他改成了抽大烟的地方。里头除了罗汉床,还放着一张八仙桌,没事儿了给他消遣二八杠推牌九用的。
他进了门就往塌上隐几而卧,然后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递给我。
我本来以为又是什么他不知从哪处淘换来的小东西在我面前显摆,所以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只扫了一眼,好像是个竹片。
他见我并未接过去,突然有些焦急,催促道:“你小子,快点。”
我漫不经心的拿过来掌眼一看,只见竹片上写了四个字:明辰聊见。
“这是什么意思?”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还是没弄明白。
顾猴儿十分鄙视的看着我道:“说你是书呆子你还不信。这上面的意思是说明天辰时约我们在戏台那儿见面。”
他这么一解释,我再一对照,瞬间就领悟过来了。
明就是明天,辰就是辰时,聊是戏台,见是见面。
有一个成语叫做五花八门,原来指的是古代兵法中的“五花阵”和“八门阵”,后来就把它比喻成各行各业的简称。五花自不必说,八门则为“巾、皮、彩、挂、平、团、调、聊”,其中的聊就是指高台唱戏的。
“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顾猴儿搓搓手,确定四下无人后,小声道:“今天早晨,我在自己房门口的地上发现的。”
“看来,他终于急不可耐的找上门了。”我跟顾猴儿对视一眼,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