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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他转头,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床边。对方有张漂亮明丽的脸,只是少了点血色。
“你晕倒在路边,附近没有医院,我就先把你带到我家了,”那人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了摇头。他没受伤,只是虚弱罢了。
与身体相比,精神冲击才是更痛苦的。
他刚刚炸死了自己,即使他的躯壳存活于世,江念晚这个人却永远死去了。
他变成了一个无名无姓,没有过去和未来的幽灵人。对面的年轻人问他是谁,他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在对方没有提出这个问题,只是说:“没事就好。”
房间窄小,他很快就看全了所有陈设,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屋里再没有其他家具。仅有的桌面上,摆着一些药瓶。
“你饿了吧,”年轻人递过来一袋面包,“吃点东西。”
他这才察觉到腹中的饥饿。上次吃的东西,还是卡明斯递过来的那一袋营养剂,胃已经空得发痛了。
他道了声谢,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年轻人又递过来一杯水。
他猛灌下去,感觉全身筋脉像被打通了一样,身体的知觉开始复苏。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占了唯一一张床,房主被他害得没地方休息。
他赶紧起身,从床上下来:“不好意思,我睡了这么久,你肯定累了。”
年轻人温柔地劝阻:“再躺会儿吧。”
“我没事,”他望了眼桌上的药瓶,恐怕房主才是这里真正的病人,“谢谢你救了我,我……”他摸了摸身上,有些局促不安,“我没有钱,不过,我是个信息工程师,可以在网上接点活儿,你要是有什么需要……”
年轻人的眼睛睁大了:“你是信息工程师?真的?我知道有地方在招这样的人呢。”
对方好心给他找谋生的出路,他很感激。不过,他现在是个黑户,连出行都困难,正经工作就更别想了。
“谢谢,”他说,“我没打算找公司,不用麻烦了……”
年轻人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你有什么难处吗?”
难处?这就不知从何说起了。难道告诉对方,他刚从特勤组的包围里逃出来?
“你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年轻人说,“连终端也没有,你到底是谁?”
终于。这个问题终于还是出现了。
他左右为难。他不能说真话,不说又显得很可疑。踌躇再三,他开口,编了一个理由:“我是出来躲债的。借钱买的房子,还没住几年,就被炸平了。”
战争中,破产的人很多,这借口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