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无常必有妖!武岳阳不及细想,脚上发力,没命地逃下塔去。
武岳阳还未到塔下就听塔下众人一阵惊呼,那白袍老妇竟从八层塔顶破损的窗口跃出。
白袍老妇或手按或脚踏,每每在塔角突翘处借力减弱坠落之势,如白鹤一般翻转腾挪,又似蝴蝶翩翩起舞。她衣摆飘动,青丝飞扬,竟安然落地。
武岳阳只觉眼前一道白影从窗口掠过,等他下塔来,看到塔下六人分成三伙,魏、徐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姚青、骚猴儿和麻耗子站在一处,离魏、徐二人有四五步远近,两伙人隐隐成犄角之势。而刚从黑塔塔顶跃下的老妇不偏不倚走到犄角尖上站定。背着手,以俯视众生的眼神瞧着魏芝祥和徐凤春。
武岳阳绕道避开老妇,走近姚青一伙,他低声道:“老孙独自走了?”
“不知道,我们下来就没见到他。”姚青看着白袍老妇道。
武岳阳又问:“你们看清没有,这老妇是从塔上跳下来的?”
骚猴儿不耐烦道:“废话!”
武岳阳上下打量一眼塔身高度,寻思道:“这八角石塔,可不得三十多米高!”他倒吸一口气,盯着老妇,悄悄从身后掏出斧子。
老妇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拐杖,她将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说道:“也不打个招呼,就要走么?”
武岳阳听到老妇的声音,确认她是俞青红无疑。武岳阳皱眉向她脸上看去,他寻思着俞青红与二爷爷师出同门,既然同为道士,想必也会些画符捉鬼、念经炼丹、易容隐遁的本领,俞青红定是易容戴了伪装的面具。
魏芝祥眼角抽动几下,裂开了嘴,“嚯嚯……妖妇!多说无益,动手吧!”
老妇冷哼道:“你师傅的本事你没学到多少,臭脾气倒是有过之无不及。我倒真不怕落了以大欺小的骂名,替你们师傅指点你师兄弟几招。你二人手脚不便,也不用逞英雄,真动起手来,凭你俩也配?”
魏芝祥怒不可遏,可是慑于老妇的身手,并不敢轻易出招。他怪笑几声,暗暗凝神戒备。
“九师叔,我们师兄弟受您热情款待,在这黑塔上白吃了十二年的饭菜,顿顿都是好酒好肉。我们兄弟无功不受禄,一直深觉惭愧,不想这么叨扰下去。今日机缘巧合出了黑塔,本想悄悄溜走,却不想惊动了师叔,请师叔饶过,师侄给您赔礼啦。”徐凤春笑道。他口中说着赔礼,却并不拱手弯腰。
“你也不用这么冷嘲热讽。我难道会无缘无故关你俩十二年?念着同门之情,我忍你们到今日,再不能任你们这么拖下去了。”老妇长叹一声,随即望着天空,口中喃喃道,“今日立冬,干嘛不下雪?那一年的立冬,可是下了雪的。”
徐凤春收了笑脸,正色道:“九师叔还是要追问十三师叔的下落?”
“明知故问!”老妇面色如冰,眉宇间隐隐发黑。
徐凤春还未说话,魏芝祥抢先道:“呸!你两人不要脸也就算了,偷盗山中宝物,私炼禁忌秘术,妄自扣押同门,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龙虎山一脉已然毁在了你二人手里,还想从我们嘴里挖消息!嚯嚯嚯嚯……都十二年了,你还是死了心吧!”
老妇将拐杖攥得咯咯作响,魏芝祥和徐凤春各自后退半步,侧身站立,预防老妇突施毒手。哪知老妇竟仰起了头,也似魏芝祥一般怪笑起来,她的笑声凄厉而绝望。
“你们也不用冠冕堂皇大仁大义。我们是偷了山中的几件物什,你们就干干净净么?龙虎山是张家的龙虎山,正一一脉传了一千九百年,天师的法印也从未落到外姓头上。魏芝祥,你是天师张元昭座下大弟子,他传了什么给你?符箓、剑诀、法印和丹鼎,你可得了一样?是谁时常藏身内院的樟树上?窥探先天罡步!又是谁?整日粘着讨好张八斤,只为多偷瞧一眼针灸铜人!”老妇咄咄逼问道。
魏芝祥和徐凤春对视一眼,两人均想起当年在龙虎山偷师的情形。老妇所言非虚,龙虎山正一派向来一脉单传,外人可以拜入门下,诵经习武,修炼道术,可总有些不传之术仅张氏子孙可学,外姓万难得传。
徐凤春捻着手中的竹签,悠悠道:“十二年前,十三师叔也这么劝我们,让我们背叛师门。结果我们两个榆木疙瘩不开窍,总记挂着天师对咱的恩情,就跟他吵翻了脸,合手将他杀死……”
“闭嘴闭嘴!凭你们两个,再练十年也不是穆师弟的对手!我知道是他不愿见我!他躲到哪去了?你们告诉我!告诉我!”老妇面目狰狞,衣袍鼓动。她手中拐杖啪地炸裂开来,一柄银丝拂尘被她抓起。
“紫藤拂尘!”魏、徐二人齐声道。I7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