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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山虽高,但登上山顶,身怀巨持之力足矣。
负责保护岑巍的马犹和葛达,皆为一混象翥,若能凌空而上,自然事半功倍。
到达云麓山庄,想到岑巍许久未吃药了,不免令人担忧。慕容酒见到他时,那个消瘦的老头精神很不错,正抱着一本书定神阅览。为其检查俄顷,各方面的状况都很稳定,照此看来,那阎王势必没有理由来此收魂了。
一株海棠树下,慕容酒取出一包粉末,以温水冲泡之后,将杯子递给岑巍,“这回的药,没有之前的苦,你可不要以为良药才会苦口。”
岑巍仍坐在石凳上看书,听此一言,又一次露出和蔼的笑容。
他放下手中的书,接过杯子,“想不到,真的想不到,连你师祖都没有办法的事,你却有回天之法,这药啊,想必是神仙所赠。”
“你觉得世上有神仙?”慕容酒呵呵一笑。
岑巍看了看脚下的乳雾,又环顾一遍周围的旖旎景色,最后把目光放在石桌上的那本书上,“绍儿生来骨缺,可从小痴迷于炼道,老朽以前骂他呢,不是不理解他的心思,只是老朽也是白身,知道骨缺之人,无法踏进炼道。满以为他的执着,和我年少时一样,也将是痴心妄想。孰料他执着到了而立之年,终于摸到了门路,说实话,老朽现在,真是愈发羡慕他了。”
“巍伯,这药趁热喝才好。”慕容酒嘱咐一声后,见岑巍仍不喝,便又说道,“你为何羡慕自己的儿子?有何羡慕的呢?修炼本就不易,这通灵者,也未必可以成为一流的炼士,要是他将来只能达到玄徒和力士的水准,连给岑家堡看家护院的资格都没有,何必浪费精力、财力?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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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似有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使得岑巍的笑容骤散,他一口气喝完药,不慎呛住了,于是干咳起来。
慕容酒拍着他的背,“药再好,也不能一口干啊!”
岑巍爽朗一笑,“老朽也是怕死之人。”
慕容酒话题一转,疑问道,“对了巍伯,不知岑家堡为何有两块黑岑令?这是怎么回事?”
回忆此事,岑巍不由得轻叹,“那是为了挽救逆侄。”
“何意?”慕容酒更加疑惑。
岑巍赧然道,“当年岑敖奸杀了庞铳的女儿,被刑院抓了,他母亲动用一切关系,也无法将其救出。毕竟当时我和家弟并未分家,家侄纵该万死,而我这个做族长的,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最后老朽不得已,便将黑岑令送给了大廷尉华渭。”
“庞铳侍过三王,名望无两,怎会轻易饶了岑敖?”慕容酒牙齿一紧,怒声道,“巍伯!你贵为岑家堡一族之长,怎能目无王法!正是你们如此放纵岑敖,才会让那个混蛋无法无天!”
“惭愧。”岑巍背过了身,“岑敖是王孙,但凡大吏,都与之沾亲带故,大廷尉华渭更是岑敖的亲舅舅,他视法如山,却也包庇岑敖多次。只是奸杀三庭元勋的女儿,罪就大了,华渭坚决不肯姑息,本没有答应,后来庞铳死了,他顾念亲情,就同庞氏进行了交涉,末了那件事才得以平息。”说完吸了一口大气,又继续说道,“岑氏生意巨大,没有黑岑令也不方便,老朽为了便于运转,遂找人重新浇铸了一块。”
“这么说,他的那块才是真的……”慕容酒回过神,仍对岑巍的做法感到切齿,“那庞铳之死,难道和你没有关系?”
岑巍嗟叹,“这要怎么说呢?虽说老朽不知内幕,可要说没关系,那也不全对。总之那件事,老朽有愧,无脸辩驳什么。”
见岑巍情绪失衡,慕容酒叹了一声气,“好了,过去的事多提无益,你注意身体,别再想了。”
不知何时,马犹已然走到两个人身后,遽然说道,“那事,跟族长没有关系。”
慕容酒和岑巍皆是吓了一大跳,慕容酒缓过神,白去一眼,“你知道?”
马犹垮颜之貌,又不若六十多岁,因为此人的名字偶尔会出现在一些久远的轶事当中,慕容酒略有听闻,似乎不太喜欢此人。
此人负着双手,面带狡黠之色,态度也不待见慕容酒,却仍是解答道,“庞铳也是先王的托孤重臣,当年大护宰和大都督很想除掉庞铳,鉴于大廷尉反对,于是不了了之。但华沛郡主救子心切,岑敖被抓之后,便就联合大护宰华洸和大都督华灌杀了庞铳,迫使大廷尉华渭妥协。”
要说整个鎏州都是这般乌烟瘴气,慕容酒断然不信,便道,“那么机密的事,你从哪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