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慕容酒房间。
一张美人榻上,慕容酒枕着靠背喝完汤药,一名容貌清秀的婢女正用罗帕替他擦去嘴角的汤汁。
这婢女名叫吕雏,年方十五六岁,现在虽是婢女,但她却是迷林大首领的女儿,以前也是一个千金之躯,未想得到苗绮罗钦点,召来照顾慕容酒已有月半,在这半个多月里,这个千金大小姐竟把那个黧黑的少年调理的肤白面润,惟一让慕容酒不自在的是,面对这个小美人,他的双眸时而带着一股难为情的羞涩。
一阵脚步声袭来,吕雏回眸看着闩紧的房门,“是他们来了。”
慕容酒露出微笑,挪挪身子,却发觉今日的双脚不甚有力,只能微微欠起上半身,便对吕雏道,“阿雏,快去开门。”
吕雏明白慕容酒的身体状况仍不稳定,没等话音落去,此女早已动身。
房门开后,屋里屋外的人笑容满面,而肖潇的笑声最大,也最为灿烂。
肖潇和慕容酒并无交情,每日按时来此,都是为了见见吕雏罢了。这位迷林大小姐,算是整个乌桓最好看的姑娘,而他和吕雏相伴已久,不知何时开始,他每次见到这位美丽的姑娘时,就会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奈何,吕雏的父亲得罪了绮罗鬼老,令吕雏沦为慕容酒的婢女,这让肖潇的心里五味杂陈,而他一面厌恶慕容酒,一面又必须讨好慕容酒,于是他被这两种同时存在的心情搅得十分头痛。
当然,慕容酒得知吕雏乃是迷林千金之后,就曾让吕雏回家,不必屈身在此。但吕雏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替父赎罪,如若就此回家,如何得到绮罗鬼老的宽恕?现在乌桓都在赶尸派的掌控之下,吕雏能够看清局势,自然不敢回家。
另外,听闻慕容酒的种种遭遇之后,吕雏十分同情,而且慕容酒平易近人,不以主仆关系待她,两个人因此有了朋友之谊。
现在慕容酒伤势未愈,亟需有人照顾,吕雏冲着这点,也不忍就此离去。
吕雏的所思所想,早已倾诉给了肖潇,当时听完这些恳言,肖潇的脸色顿时绿了下来,再怎么说,男女终须有别,不知吕雏是不明白肖潇的心思,还是真的糊涂,反正她的话,犹如一把刀子扎进肖潇的心。
“慕容老弟,最近能下床吗?你要多活动活动才是!”肖潇笑道,“有的时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整天躺在床上要好很多,你是医者,你应该能够明白我说的这些道理!”
慕容酒吃着他们带来的烤肉,呵呵地笑。
自从遇见木兰荘,慕容酒才知道“情愫”为何物,而吕雏经常在慕容酒面前提起肖潇,从吕雏的话语里,慕容酒可以听出,肖潇喜欢吕雏。
现在肖潇说这么多,无非是不想让吕雏受委屈,想让她少干点粗活累活。
慕容酒嚼着一块肉,摇头道,“就你这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我若吃不好,身体便无力,无力就只能躺着。”
肖潇听此,登时将眉头皱起,但很快又笑道,“这都是小意思,明天给你多烤点,管够!”
慕容酒哈哈大笑道,“其实呢,你有话可以直说,我怎敢委屈阿雏?她可是迷林的千金,可不?连每日的药,我也自己端起来喝,这样你还不满意?”
凭借此事,肖潇和慕容酒算是交上了朋友,但肖潇对这个朋友并不满意,除非他能让吕雏回家。
“肖潇,你也别为难公子,上次他为了不让我喂药,竟撒了一身都是,明明都端不稳,还去逞强。”吕雏说道。
听这话,肖潇有些放心,也有些歉意,但看慕容酒的气色好了很多,心中颇为高兴,“慕容老弟,这份人情,我肖潇铭感于心。”说着,又见慕容酒容光焕发,似乎伤势早已好了七七八八。这表明吕雏很快就能离开这里,此乃天大的喜兆,便笑道,“好,真好!明日给你带壶小酒如何?”
说到酒,慕容酒摇了摇头,他不是不想喝酒,只是觉得现在不宜喝酒,他眼里突然放光,“我要快点好起来,我师父不能白死!”
这句话让几人为之一惊,连东方鸣都咽了咽口水,“慕容大哥,你难道是想找魔医报仇?”
“公子,别乱说话。”吕雏长发飘动,高挑的身子连忙走向房门,待把房门闩上以后,又紧张地看向慕容酒,“公子,绮罗鬼老是全真,其实关上门也没用,你还是别再乱说话了。”
“是啊。”东方鸣很明白那个魔医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跟着警声道,“绮罗鬼老回来了,就在楼下。”
肖潇惊愕过后,则对着慕容酒摇头笑道,“慕容老弟,你是个聪明人,我觉得你不会这么傻,如果你真这么想,算我高看你了。”
慕容酒微微一笑,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