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松冈建筑很少,此庙便是道上惟一的建筑,一眼看去很显眼,而那光华璀璨的琞璧又弃在庙的门槛中间,但凡路过的人必能看见。
没多久,庙外不止只有风雨声,似乎真有人来了,而前厅离后堂有段距离,东方鸣的听觉不及罗獾和慕容酒,他躲在铜像后面靠着眼睛瞅半天,才猛然发现前厅庙门前现出了人影,那是个瘦弱中年人。
大概是东方鸣的脑袋露出太多,慕容酒将他的头挪回到铜像后面。
罗獾倒是双手抱臂地坐靠在铜像后,其坦然自若的神情以及阖上的双目似乎完全不在意身外一切,但他的耳朵时不时颤动,又似乎凭借耳朵就能洞察到身外一切。
实际上,确实如此。
庙门外的中年人动作焦急,身着短松冈蓬松宽大的襦袴,手里提着早已脱下的护臂、大带,还有蔽膝,他步伐很大,三步进了庙。
不料,这人跨过前厅门槛,恁是没有发现脚下的琞璧,那美玉似的莹莹货币很晃眼,就连躲在后堂的东方鸣都能轻易看见。
这人不长眼吗?
只见中年人脱去上身短襦,拧干了水,擦着自己的皮包骨。前厅有坐,他就近坐上一张椅子,望着脚下的地板发了一会儿呆,就是没把眼睛放在庙前的琞璧上。
“倘那人是贼,即使眼睛看不见,鼻子也应该闻得到,他看起来很淳朴,不像什么贼。”东方鸣小声嘀咕道。
慕容酒和罗獾没有说话,露出嗤之以鼻的笑容。
没去多时,前厅的那个中年人摊开短襦,意欲找个挂处晾起时,眼神终于望向门前的琞璧。他一开始先是好奇,而后用力揉了好几下眼睛,在发觉自己没有看走眼之后,则就兴冲冲地跑将过去快速拾起。
“这!这!哎呀!梦吗?”中年人狂喜万分,声音穿过前厅的后门,路过院子,然后传到后堂里。
慕容酒看到中年人把琞璧抱在怀里,而后又拿出来亲了好几下,那开心的模样,让慕容酒感到惭愧、自愧不如,至少在得到那块琞璧时,他没有表现出这样强烈地兴奋感。
看到中年人谨慎地环顾四周,又远远地往后堂这边眺望,慕容酒连忙缩回脑袋,然后对着东方鸣轻轻一笑,“似乎该你登场了。”
不过,这时候外面又来了一个魁梧的青年人,他大概早在暗地里盯着琞璧,或看见中年人率先拾遗,又对着琞璧做了“可恶”的动作,他才心急火燎地冒出来。
青年人二话没说,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夺过中年人手里的琞璧,并怒冲冲地将中年人一脚踹倒。
旋即暴怒之音骤然响起,“瞎子,这东西老子盯了很久!你想死吗?”
那中年人踉踉跄跄爬起来,怒喝道,“黑狐,明明是瞎爷我先看到的!要是不想死斗一场,就快给瞎爷还回来……”
气氛到此差不多了,从两个人进庙之后,罗獾就察觉到了两个人的大概实力,便将手搭在东方鸣的肩膀上,“他们都是力士,以你现在的实力应付起来有点麻烦,不过不要怕,气势一定要足,到了千钧一发之时,舅舅就会现身,去吧!”
力士并不可怕,东方鸣连猛山三鬼和马骕那样的狠角色都面对过,感觉这种场面应该可以从容应付,只是前厅的那两个炼士已经打起来了,动静还闹得不小,如今身临其境的感受下来,这丝毫不比以往的紧张时刻显得轻松。
终于,东方鸣几经挣扎之后,缓缓地从铜像后面走出,跟着小心翼翼地往前厅走,但走到前厅后门顿了好半天,才一鼓作气地叫道,“那,那琞璧是我的!”
听到此声,青年人和中年人停止扭打,一齐睁向东方鸣。
中年人的视力大抵不怎么好,揉了揉眼睛崭露好奇,倏尔扭向那个叫黑狐的青年人,“好像是个娃娃,是谁?”
黑狐一脸惑色,因对东方鸣有几分眼熟,顿时冒出很多疑问,“你是哪个部族的?”
东方鸣不答,只喝道,“快把琞璧还给我!”
黑狐颇壮,胳膊很粗,一身轻装,乍眼看去就很能打,显然不会被一个小少年吓倒。只是琞璧很贵重,而眼前的小少年又像在哪见过,两者同时出现在短松冈,便觉蹊跷。短松冈实属乌桓险地,况且并不处在乌桓边陲,说是山外的人迷路到此,恐怕历来只此一例,要说别部的小孩儿迷路到此的话,倒有不少先例。
瞎子听清东方鸣相貌后,瞥向正在迟疑地黑狐,“看着有几分面熟,该不会是迷林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