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山,血池。
一艘濯玄毡的澡池里,高流裸露上半身背靠池壁,这本是一种享受的时光,可他意兴索然地望着毡顶若有所思,眼睑还时不时颤动几下。
对面,罗獾则用手搓着结实的肩膀面露微笑,看起来相当惬意。但是呢,他英俊的脸庞又掺杂一抹不屑的神情。
把眼睛从罗獾的身上挪开确实不会感到碍眼,然而此人喋喋不休的话语充满嘲讽,刺耳的话一句接一句,迫使高流忍了很久很久。
哎,罗生门不止罗杀虎一个怪物,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难缠的家伙,而罗獾就是难缠者之一。
十几年前,罗獾就已达到象翥的修为,这在年轻一辈的炼士中并不多见,高流还记得当时罗獾是怎么轻易击败自己的,而整个过程一闪而逝,就像眨眼之间的事情。
那不是什么耻辱,毕竟对方以碾压之势取胜,现在那样的对手嘲笑自己,自然无话可说,但是令高流不解的是,——当年这个罗獾,竟把毒手伸向自己阵营的人,——明明罗生门有些人只是身负重伤,可他却将那些人就地灭口。
刁恶如斯,才是高流现在所思考的疑惑。
“你这废物竟然到现在还是九混巨持,汉州真是没有一个有出息的人,当年要不是我们罗生门的那个小姑爷帮着朱璋,汉州早已插满螣虎旗。”罗獾仍用轻蔑地语气抨击着。
高流依旧凝视着毡顶,眼睛一动也不动,仿佛那里有什么玄机似的。
当然,那里什么也没有,他只是在思考事情,而方才之考虑没有头绪,但现在考虑的,则是如何让绮罗鬼老帮助自己嫁接几株药草,也好为渡衰做准备,如若再不迈上象翥,那就真成了一个废物。
废物的目光很奇怪,罗獾朝着对方的目光落处抬望一眼,“是阎娘脱光了挂在上面吗?你老看着那地方做什么?”
听此,高流收回思绪盯向罗獾。
如今的阎娘是英邪的女人,高流不是罗獾的对手不假,可英邪的修为不是罗獾容易对付的,另外,以英邪那个人的脾气来说,只要冒出置人于死地的想法,兴许不达目的决不罢手。
想到这些,高流像是有了灵感,不由得笑道,“以足下的眼光,不该看上阎娘那等俗物才是,难道阎娘的身上有何过人之处吗?”
罗獾笑道,“女人是没有俗物的,不懂欣赏的人嫌这俗、嫌那俗,就没想过,俗的可能是自己。阎娘的身上有我想要的一切,这种女人可谓极品。”
高流点点头,“那就祝你好运。”
罗獾闷哼道,“好运?天底下可没有什么好运之说,有的只有实力,我罗獾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
哼,还真是一个狂妄的登徒子!
高流嗤之以鼻,但在罗獾这样的人面前,要是没有实力的话,连现在的口舌之争都要能免则免,他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于是转了话题,“今日发生的事,你不怪我?难道我那样对待黎州世子你也不在乎吗?”
罗獾轻轻一笑,反问道,“在乎什么?”
是,当年这个罗獾不知为了何种目的,竟亲手解决了罗生门十三名炼士。这是高流亲眼所见的。
传闻罗生门萧墙不断,看来如今还在内斗。
但是,罗獾接下来又道,“世子死了,我杀你便是,何况在我面前,你这个废物还没有实力杀他。”
类似这种揶揄的话,高流听了一句又一句,可脸上坦然自若,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不过藏在池水下的拳头,已经攥得“咯吱”响。
这声音瞒不住象翥的耳朵,罗獾很快露出狡黠的笑容,“怎么,你想和我在这里过两招?我想,就算你是巅峰巨持,也没这个胆量吧?”
高流松开拳头,淡然一笑,“怎么会,要打,也是在战场上打,我们汉黎两州快要开战了不是吗?”
罗獾继续搓着身体,“哗哗”水声像是在笑,“是啊,只是现在的汉州有何实力与我们黎州抗衡?你不妨稍信给那朱旦,叫他赶紧归顺我们罗生门,免得生灵涂炭。投降,乃百姓之福,我哥哥罗猿是不忍祸乱百姓,这才迟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