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鸣泪流不止,高流擦拭几遍,仿佛永远也擦不完。
这些眼泪,是为小草毛流的,也是为游鳍流的,全都来源于自责。
高流也杀过人,初次杀人是这样的,那种感觉依旧历历在目,能够感同身受。
为了止住东方鸣的眼泪,高流扶住他的双肩,郑重说道,“游鳍拆你父亲的庙宇,其罪当诛,为其伤心,不值!小草毛为你入狱,是为了不让你受苦,你现在肝肠寸断,那么他所受的苦,是不是也不值?”
“我也不想哭,”东方鸣擦着眼泪说道,“可是我犯了这么大的错,如今未伤一发,而小草毛何错之有?如今受尽折磨,叫我怎能不哭?”
说完,眼泪又是淌了下来,“那游鳍说要拆庙,可是我爹的庙宇尚在,如今他被我杀死了,我岂不是天理不容?要不是我犯下此等弥天大罪,小草毛岂会深陷囹圄,受尽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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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不容,弥天大罪……”高流莞尔一笑,要说杀个人就算犯了弥天大罪,那么天下间的修炼者,全都谓之天理不容。
仁者,心怀天下,以为万物都是善类。
东方鸣还是一个至善的孩子,凡事诉诸天理公道,只是炼士的世界,善与恶泾渭分明,斩厄于摇篮之中,不是罪过。
高流有点儿痛恨樊布,不知那个樊先生教了小主什么书,怎教出来一个优柔寡断的“小家碧玉”。
想罢,似有痛心疾首的感觉,不禁冲着东方鸣敦教道,“心怀大仁,眼里看不见大奸大恶之人,你爹也不好杀生,但是,你只是一个孩子,何必对天下人一视同仁?你身为小草毛的主公,你要替他讨还公道,所以你的仁义需要收敛,对待游氏,不能存有仁念,但凡有了一念之仁,那便是软弱的开始,当你还没有成为像你爹那样的人物时,你的大仁大义,只会让你意志不坚,往后怎成大器?”
“可我……”东方鸣皱着眉头,“难道我要是非不分?”
“哼,何为是非?”高流不屑道,“恶人,没有是,只有非,倘若恶鬼被人宽恕,人间岂不是成了地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岂能为一鬼的死而妄议是非?小主,你可长点心呐!”
这番话,东方鸣不甚理解,不过听完,心里倒是好受一些,眼泪忽而停了。沉默少时,觉得高流真会哄人,不禁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只是,小草毛依然昏迷,使人忧心,“小草毛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怕……”
“放心,都是皮外伤。”高流打断道,“半仙居来了位小神医,那人的医术远比白大夫高明。这等皮外创伤,看着吓人,可是医治起来无甚困难,要是难倒药王高徒,反倒让人大跌眼镜。”
英邪的话似是挥霍不去,高流说完陡然失神,再度缓过神来,便欠身扶住东方鸣的肩膀,“小主,带我去宝室,我要看看主公到底留下多少东西。”
“宝室……”东方鸣略微沉吟。此刻,还有诸事倚仗高流,再做防范已无必要,遂将头一点,“我带你去。”
……
绕去书房,二人推开门,走到一幅画前。
高流凝望一眼,旁话没说,直接让东方鸣推开画中门。东方鸣没做犹豫,将手掌抵在门上,轻轻推门而入。二人迈下阶梯,来到斗室,高流观察室内一切,见有人体穴位壁画以及几盏鹤形铜灯,除此之外看不见任何宝物。
“这就是宝室?”他狐疑地转向东方鸣,“宝物呢?”
“那,”东方鸣指向一扇铁门,“那里才是真正的宝室。”
“还有一间密室?”高流为之一惊,不由地看去。
但见一扇玄色铁门,表面很光滑,黑黝黝一片,与墙壁连成一色,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壁画。
高流的眼力不差,没有发现那道铁门,下意识以为,这里不可能再有其它密室存在。
这间斗室大抵十步见方,看起来不大,却非普通斗室。据高流所知,此室名为“岁墟”,所属天外空间,乃遮天卷秘法所开凿。
掌握遮天卷秘法,非全真不可,但九州全真无几,所以能辟岁墟者,自是寥寥无几。
传说,化外修炼者多以岁墟作为洞府,一块十步见方的空间,纵是到达全真位,没个十几年功夫,完成不了此等创举。
曾听主公描述:此地乃是由三位全真合力开辟,约莫十步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