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一侧,一个身穿梨花大氅的飘逸男子走了出来。
高流和两个胖汉刚刚瞩目过去,男子已经走到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之前。
男子面容冷峻,垂落的双手袂过膝盖,一副颀长的身躯相较于身后的花岗岩来说,显得尤为羸弱。
“二当家……”
巴都和座山膘唇齿颤抖,下意识地躲进高流身后。奈何,这两个胖汉长得太高、太胖,而高流的身躯根本挡住不住他俩的身体。
伊犁的出现,也让高流牙关紧咬,但伊犁没有急着看他,反而扫视着周边:一块块林立的花岗岩,每块的大小都比座山膘的体型大上三四倍左右,仿若一个个巨人岿立周围。
这里之前也有一道法阵存在,每块花岗岩的里面,其实就是法眼的所在,后来那些法眼中的源力耗尽,只剩下这些大石头。
伊犁有种感觉,似乎过不了多久,这些花岗岩都将消失,想到这里,他终于把目光投向高流。
两个人对峙起来。
高流感受到一场战斗即将发生,不过对视一会儿后,他的牙齿一松,身子缓缓松弛,嘴里发出轻微的叹息。
这趟过来,时刻保持着谨慎,终究还是没能藏住,这多半要怪巴都和座山膘,如果不是他们办事不力,伊犁不可能察觉到山内来了一个老熟人。
此情此景,换句话说,一切都在高流的预料之中,也不必怨谁,更不用过分紧张,因为眼前的伊犁,不过是一个手下败将,这个人独自前来,正合他的心意,他其实早想手刃此枭。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伊将卫别来无恙。”高流挺直胸膛,背过左手,右手拨弄手指,像在碾碎一只虫子,而他的语气更是带了几分嘲弄,“自从你这叛徒走了以后,我每日都想与你再会一面,今日撞上,你我有的叙了。”
“是吗?”伊犁冷眼凝视,“纵是旧识,来我伊藤部也该打声招呼才是。你一声不响就来,而我们这里正好有一些人失了踪,像是凭空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不辞而别,改投别部了。现在看到你,看来他们应该是死了,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叙旧可以,不过叙旧之前,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先把这件事情交代清楚再说!”
“交代?”高流闷哼一声,“你有何本事让我交代?要交代的是你!今时今日,二十四踏云卫之中,惟你一人独活,你应当也下九泉,去向主公交代,你何以独活,又何以成了伊藤部二当家!”说到这里,愠色大涨,恨不得祭起法象轰碎那个叛徒。
“主公……”伊犁轻轻摇头,“这个称呼,一向出自东方氏家臣之口,你改口这么多年,看来叫顺口了啊!”想来这件事情的始末,与自己还有着莫大的关系,不禁笑道,“当年之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你竟然还是耿耿于怀。”
这句话,仿若一根刺,正中高流软肋,他眉头紧皱,眼含愤恨,“你这狗贼……主公要是活着,得知你背叛了东方氏,就会明白他的徒弟才是最佳人选!”对方面无一色,不屑的神色让他愤怒不已,遂大声质道,“我灵骨、修为、功法,样样在你之上,凭什么最后一个名额不能是我?你哪一点比我强?”
他愈说愈气,顿时火冒三丈,“你这个狗东西,与我较量了三次,连败两次,只平一次,一次都未胜过我,有何资格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让我交代?凭你也配?是时二十四踏云卫不复存在,你苟活于世,不觉得羞愧?”
羞愧……
伊犁的眼前仿佛出现很多画面,于是仰望天空,但满天都是郁沉的乌云,使人更加的悲凉,忽而阖上眼睛。
高流见他神色动容,现出喜色,“像你这种背主的野畜,活着不外乎浪费口粮,今日,我就送你去见主公,让他好好看看,当年委屈徒弟,最后选出来一个什么狗东西!”
说罢,法象惊现,幻化万千针芒飞射过去。
伊犁觉察到动静,纵身一跃,躲过所有,然而身后的花岗岩未能幸免,瞬间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孔。他一跃不下,浮在半空之中,看了花岗岩一眼,便俯瞰高流,“你的无双箭雨威力见涨,看来这几年里,你仍在苦练功法,并非只顾着赌钱。不过今非昔比,纵然我的功法不如你,可是今日你想胜我,光凭这种实力远远不够。”
“凌空……”,高流大感顿挫,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年二十四踏云卫建立之初,高流为七混巨持,伊犁还只是六混巨持。
后来,伊犁追随东方弘征战之际,修为突飞猛进,进而攀升到了八混巨持,但与此同时,高流也到达了八混巨持。
今日,高流已是九混巨持,但伊犁的修为如何,犹未可知,极目一察,对方腑中无玄,身无气味,想必身系清风袋。
高流原本无所顾忌,然而多年过去,伊犁一直躲在乌桓,不露半点消息,如今日新月异,倘若再用从前的目光审视,未免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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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巨持精通踏玄,对于凌空之法并不精通,这多半属于吞云卷,亦或是更高的功法宝卷。
仰视伊犁,其滞留半空,无一丝局促之色,高流瞳孔一缩,低声轻喃,“不可能,决不可能……”但事实摆在眼前,一阵寒意瞬间拍打着他的后脑勺,“七年不见而已,他怎么可能成为象翥?”
巨持衰期不易渡,易死只是其一,就算成功渡衰,一般人至少需要闭关十年之久,他从未想到伊犁会成为象翥,所以并没有向巴都和座山膘询问伊犁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