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年一直没睡,等她画完,便朝她招了招手,让她拿给自己看。
“你看看怎么样?”顾滟把草纸摆在他面前,说道:“都是些简单的图案比较好剪。”
简单?裴修年觉得她是不是对“简单”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他也在京城生活过,见过达官贵人过年时候的窗花,也不比这些精巧很多,这在她眼中还只是简单?
顾滟继续说:“我到时候就把这些图案摆出去,让他们挑,挑好了我再剪,这样也慢不到哪里去,还能省纸。”
“我想定价一文两张,会不会太贵啊?”
裴修年却摇了摇头,冲她竖了一根手指头。
“一文一张?”顾滟惊讶,“不行,不行,一个鸡蛋都要两文钱呢,一文会不会卖不出去啊!”
裴修年却很坚持,用双手比了一下大小,示意她小的一文,大的要两文。
顾滟睁大了眼睛看他,“能行吗?”
裴修年却异常坚定,这样的图案,别说村子里,就算是镇上,县里,估计都是头一份,这还只是在村里的定价,如果真要去镇上,至少要翻一倍。
毕竟裴修年是土着更明白物价,顾滟决定听他的,就这么定价。
顾滟又说:“我明天再做几个灯笼,你也帮着我定定价吧。”
裴修年点头,对她明天能做出什么样的灯笼有些期待,又有些奇怪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画技。
他心中想着,脸上也露出了些疑惑。
顾滟早就想好了措辞,看他目露询问便道:“我爹爹,你知道的,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从小受他教养,不过学了一点皮毛。后来……舅母觉得不详,便不让我画了。你呢?也觉得我父亲不详吗?”
原主的父亲曾做官做到侍郎之位,可惜被家族诛连,满门抄斩,她还有一哥哥被流放岭南,而她原本要被充作军妓,是她父亲的同僚将她救了出来,送到了舅舅家里。
当时这是一桩大案,朝廷上下不知多少家族被满门抄斩,血流成河。
顾滟书还没有看完,这个案子书中也一直没有提起,只隐隐表达,好像是一桩冤假错案。
至于原主的哥哥,更是没有交代过,估计流放岭南就是他最后的结局了。
裴修年以为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冲天上拱了拱手,示意自己很敬重她的父亲。
他并非说假话,这桩案子这么大,他刚入朝堂之时就从不少人的口中听说过,后来他进入大理寺,也曾翻过卷宗,其中的血淋淋的冤屈令人心惊。
他执掌大权之后,为顾家翻案让太子栽了一个好大的跟头。
顾家平|反之后,他还曾见过顾滟的哥哥,只是他被迷惑,竟把宋思媛认作了妹妹,成了自己仇人的爪牙。
裴修年心中叹息,忍不住又握了握她的手,无声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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