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反复复的看着录像,一遍又一遍,这是他留给我的话,留给我的念想。
每一次重放,恍如诛心之痛,我骗着自己,他能回来,沈晨北也跟着相信,有一天他就真回来了,可此刻,是他亲自打破我的幻想,他亲口告诉我,他回不来了,离开了。
泪,好似流干了,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目光呆滞而空洞的看着录像,房间里一直回荡着他的声音,从天亮到天黑,星光从窗外洒进来。
我在房间里待了一天,没吃没喝,李曼青端着晚饭进来,看了眼正在播放的录像,又看了眼床角的我,吸了吸鼻子过来,劝道:“楼笙,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是来吃点吧,听沈晨北说,你刚做了手术,别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若是傅容庭知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会心疼的。”
李曼青跟沈晨北一样,总是在无奈劝不了时将傅容庭搬出来,我转了转空洞的眸子,望着李曼青,眼底荒凉:“若是他真心疼,就不该抛下我,曼青,我以为自己很坚强,只要没到最后,我就还能相信他会回来,可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录像,曼青,我这里好痛。”
我捂着心口,李曼青蹲下身拥着我,紧握着我的手,给我力量,红着眼眶:“我知道,我知道,一切都会过去的,楼笙,我们大家都陪着你呢,你并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沈晨北,你还有四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伯母,他们都等着你回去呢,你一定要坚强。”
我紧紧攥着心口,恨不得将心给摘了,也许那样就不疼了,可是,我这心还活着吗?
我感觉不到跳动,唯有疼,痛彻心扉。
我抱着李曼青哭的稀里哗啦:“曼青,我想他,想他回来,你说他怎么能这么残忍,将我丢下了,他说过要陪我一辈子,要背我一辈子,他骗了我。”
“好了,楼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的。”李曼青抱着我,与我一起哭。
我很累,最后哭睡在李曼青的怀里,隐约中,我听见李曼青对沈晨北说:“要不我们就趁现在将她带回去吧,在这里总不是个办法,或许离开了这伤心地,心情也能转圜一点。”
“这个时候将她带走,醒来之后还不一定怎么样,还是再等等吧,警方那边也有点事还没处理完,你今晚照看着,我出去一趟。”
“好吧。”
我累的眼皮都掀不开,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晚,我梦见了傅容庭,自从他出事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梦见,其实之前我是怕梦见的,小时候我听老人们说,死了的人会在回魂夜回来找他最不放心的人告别。
这虽已经过去了半月,过了回魂夜,但或许是之前我昏睡着,他无法向我告别,所以挑了今晚。
梦里面,在那一团烟雾缭绕中,四周雾蒙蒙的,看不真切,就连他的身影也是模糊,他不说话,只对着我莞尔微笑,我心里又喜又慌,朝他跑过去,我越跑,他越退,怎么都追不上。
我更加心急,卯足了劲儿跑,扯破喉咙喊,他却不停下来,也不应我,又是更大的雾起来,就这样他消失了,我连一片衣角都没抓住,跌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然后把自己给哭醒了。
“容庭。”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后背全是冷汗,汗涔涔的,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晨光跳跃在窗户上,我恍惚的看着跳跃的光,眼泪它自己就流了下来。
容庭,你来跟我告别,是不是,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李曼青听见动静进来,见我坐在床头默默流泪,长叹一声,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安慰了,该安慰的话都已经说烂了,再怎么说,都是显得苍白。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扭头对李曼青说:“把小臻帮我带过来一下吧。”
“好,小臻也刚起来了,我这就去给你抱过来。”李曼青松了一口气,这还是她来了这么多天,我第一次主动说话。
小臻刚睡醒,睡眼朦胧的样子很是可爱,让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沈晨北给小臻买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我给小臻洗了脸,又换了一套素净的衣服,我给自己也换了条素净的裙子,蹲在小臻身边,给他整理着衣服,看着小臻的小脸蛋,那跟傅容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手不自觉的抚上眉头,呢喃道:“容庭。”
小臻茫然的喊了我一声:“妈妈。”
这是小臻回来后,第一次叫我,这一声妈妈让我回神,让我喜极而泣,我知道这是沈晨北这几天教导的功劳,他一边得照看着我,还得跑警方那边,又得教小臻开口叫我妈妈。
“乖儿子,妈妈带你去看爸爸好不好?”小臻有些听不懂,只用乌溜溜的眸子懵懂的看我,我笑了笑,为小臻整理好衣服,牵着他的手出去。
李曼青买了早饭回来,见我跟小臻都穿的这么素净,问道:“楼笙,你这是要出去?”
“嗯,带小臻去看看他爸爸。”
李曼青愣了愣,仔细瞅了瞅我,见我神色还算平常,一边摆弄着早饭,一边说:“带着去看看也好,待会让沈晨北陪着去吧。”
我没看见沈晨北,问:“沈晨北人呢?”
“他出去忙了,得要过一会儿回来。”李曼青已经将早饭摆弄好,拉开椅子说:“先吃了早饭再出去吧。”
“嗯。”
昨晚我是隐约听到沈晨北说要出去一趟,我给小臻剥了一个鸡蛋放他碗里,他冲我摇了摇头:“不吃。”
我一怔,才知小臻这是不喜欢吃煮鸡蛋,这孩子没想到跟丫丫一样挑食,爱笙都不挑食,只要能吃的,她都来者不拒。
“不吃鸡蛋,那就喝牛奶吧。”我将热牛奶给小臻,已经三岁的小臻,看起来却像是两岁的奶娃,个头都没有爱笙高,清瘦的小臻,让我心底一酸,这孩子,我真是亏欠得太多了。
李曼青默默喝着稀饭,见我今天早上有些反常,不放心的问:“楼笙,你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