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跟楼箫第二天来看了我,我什么话都不想说,下午老夫人又来了,带着刘管家,提了不少炖的汤来。
老夫人手杵着拐杖坐在椅子上,让刘管家将带来的汤都盛出来,我实在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老夫人叹息劝道:“小笙,你多少还是吃点吧,听容庭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这怎么行呢,奶奶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也不能不顾着身子,等养好了身子,以后孩子还是会再有的不是。”
“奶奶……”几日来哭多了,嗓子已经变了声:“对不起奶奶,是我没保住孩子。”
老夫人将拐杖放在一边,拉着我的手说:“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来,这是奶奶让厨房花了三个小时给你炖的,尝尝。”
傅宛如从楼梯上故意摔下来,那孩子也抢救过来了,八个月的孩子虽说身子可能会差了些,但到底命还在啊,可我的孩子,如此保护着,却落得这个下场,或许这真是报应吧。
听说还是个模样好看的男孩,我跟傅容庭的孩子,就像傅容庭说的,基因如此好,那模样怎会差了去?
可他还没来到这世界看一眼啊。
我勉强喝了几口,实在喝不下了,老夫人才不让我喝了,她让我出院后回老宅那边养,可那个房子,我一点也不想踏进,只要想到傅宛如那张脸,我就忍不住发抖。
老夫人在病房里陪了我一会儿,外面的雪下的太大了,冬天的昼短夜长天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我便让刘管家送老夫人回去了。
老夫人走后,这病房里就静悄悄的,安静地吓人,仿佛能听见孩子的哭声,清清楚楚,悲悲切切,不断地叫着妈妈,妈妈。
那声音渐行渐远,我仿佛魔怔了般,掀开被子下了床,循着那声音出了病房,不断地走,那声音到了走廊地尽头就没了,我张望着四周,试图听见那一声妈妈,可什么都没有了,入目的是一片白茫茫,枯萎的树枝上挂着银条,天暗了,路灯亮了,那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影,披着白色的貂皮,长长地直发,仿佛要与这天地融为一色。
是苏姗。
她冲我得意地笑了笑,那一笑,让我整个血液都沸腾了,是愤恨,我像发了疯似的冲了过去,抓着她的手臂怒声质问:“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是不是你?”
她抓着我的手,轻而易举的甩开了我,脚下一崴,跌坐在雪地里,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秋水如波的眸子冷冷地,就像这天气一样冷,盯着我平坦的肚子,清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带着惋惜的口吻:“真是可惜,五个月了,都成型了,就这么没了,真是太可惜了,你说你,为什么要跟我抢呢?这下遭报应了吧,楼笙,你就没有生下容庭孩子的命,可你偏不认命,这就是你的代价。”
那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苏姗的发梢上,雪白的脸蛋,嫣红的唇,怎么看都那么美,可此刻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只毒蝎,嗜血的毒蝎。
地上的凉意钻进皮肤,腹部隐隐作痛,我满目恨意的死死盯着苏珊:“是你,我不相信什么报应,是你害了我的孩子,苏姗,我跟你拼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可我还没动手,苏姗的一句话将我击垮,整个世界都是那种轰隆隆的声音,什么东西塌了。
她勾着唇说:“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我苏姗才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容庭也不会稀罕,不过没了也好,你给容庭生不了,没关系,我给他生。”
“野种?”我完全怔住了,这两个字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我的耳朵里,却又真真切切的听到了,我盯着苏姗,讷讷地问:“你什么意思?什么野种?”
“怎么,现在给我装糊涂?你那无缘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还不清楚呢,不过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都没了。”她上前一步,目光冷冽地盯着我:“楼笙,你从头至尾不过就是一个过客,别真以为容庭他稀罕你,他没戳穿你,就已经给了你最后的尊严,没了孩子,你怎么还没有学会知足?真要容庭拿着亲子鉴定报告甩你脸上才知道什么叫痛心吗?”
我完全不知道苏姗在说什么,想起在傅容庭书房看到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再想起傅容庭对孩子没了的无动于衷,完全不信我的话,我好似又明白了什么,可我不相信。
我怒道:“苏姗,你骗我,我的孩子不是野种,他是容庭的孩子,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
“我胡说八道?”苏姗冷冷一笑:“跟沈晨南藕断丝连的可是你,难道你要去见沈晨南,还是我绑着你去的?楼笙,跟你相比,我苏姗还真是得再学几年,谁能想得到口口声声说死了的孩子竟然活着,丫丫竟然是你的女儿,你可真会演戏,手段真是厉害,两边男人都吊着,你那没了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容庭的,容庭心软,当初带着你去产检,没忍心做亲子鉴定,不过确定与否都不重要了,你的野种没了,我这肚子里可是怀着容庭的孩子,真真实实的孩子,容庭也不稀罕你的野孩子,你当真以为堂堂的傅家能娶你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别傻了,不过玩玩而已,也就只有你自己当了真,我回来了,容庭就还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