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书友相信顾博的慈父面孔,真的相信顾博是一个好父亲?有人相信吗,有人对顾博抱有幻想吗。可还记得,顾氏和唐家的血海深仇?
大雪飞扬,像尘埃一样铺天盖地。
“真遗憾。”
王策轻轻一笑,拂袖弹掉飞落身上的雪,轻柔拂袖一兜,无数的飞雪落入手心。
唐帝神色暗淡,叹息:“是很遗憾。”
王策眯眼,捻住雪笑笑:“我差一点被你哄骗了呢。”
唐帝咳嗽笑笑:“不,你没有。”掩不住惋惜,郑重其事道:“你似乎从头到尾,一直没有相信过我。”
他眼中酝酿淡淡的遗憾:“你不肯相信我,你从来不肯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这样,我其实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对吗。”他很慈祥的看着王策。
“也许。”王策不置可否,玩味一笑:“所以,你决定不再试图从言辞来哄骗我了?”
唐帝温和的笑了:“你非要说是欺骗你,似乎也由得你了。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不肯相信我。”
“你我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你是我儿子,我没有理会害你,也没有理由和你有什么冲突。对吗。”
王策点头:“不错,按说是这么回事。不过,我这人就是这么个毛病,怕死得很,以前听说越怕死的人,就越谨慎越敏感。没准是真的。”
“我不太爱钻牛角尖。真的。”王策咧嘴一笑:“可除非是我想不到的地方,不然,一旦我想到了,我就会提防,就会戒备。不敢把小命交给任何一个人。”
唐帝情绪微微激荡,咳嗽一声,失笑:“或许,你有你的道理。”
嘴巴说得似乎漂亮,王策和唐帝却是谁都没敢大意,没敢放下戒备之心。
王策用力的踢了积雪一脚:“虽然有点多余,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会不会把姑姑和苏寐交给我?”
唐帝认真的看过来,很认真的说:“不会。顾巧儿,苏寐,是我的筹码,没人会轻易的把筹码交出去。”
“是啊。”王策像是在唏嘘:“就像,我逃离北唐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迟早要回来。因为,老爹和阿皮阿克他们,都是你的筹码。”
王策意兴阑珊,一边踢雪,一边往前走,一边发出悠悠叹息。
唐帝神色间有淡淡笑意,漫步跟上来:“不打了?”
“不打了。”王策蹉跎的摇头:“反正我也杀不了你。一时半会杀不了你,麻烦的就是我了。”
王策认真的审视唐帝半晌,摇摇头:“杀不了。除非,我能在费饮血他们赶来之前,杀了你,或者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你。不然……嘿嘿。”
他神色古怪,嘿然一笑:“弑父这个天大的罪名,谁都担当不起。我也不行。”
一顿,王策发出长长的惋惜声:“真遗憾。”
唐帝微笑:“你有弑父之心,我却并无杀子之意。”
王策撇嘴嗤笑:“你敢吗?弑父是一个承担不起的罪名,杀子,也绝非一件见得光的事。”唐帝沉默。
“如果你敢,先前我说飞回去,你为何不敢答应。”
王策冷笑:“我不敢公然对你出手,你也不敢。你动手,费饮血他们会寒心,会转投我。你的基业……”他忽然咧嘴哈哈大笑:“没准真会落在我手上。”
唐帝冷哼一声,却不发一言。
王策嘿然道:“谈季如说过,王家苏家忠于大律,却未必是忠于流龙城。我就问你一句,你敢让费饮血他们知道你有害我的打算吗?”
唐帝沉默,脸皮子微微一抽,似乎被王策说中痛处。费饮血等人忠于顾氏,却不是忠于他顾博,如果他真做得不好,王策这个顾氏血脉,照样是一个选择。
“我没想害你性命。”唐帝抬头,沉声沙哑道。
走是山路上,王策顿足,回首啧啧审视:“顾博,我发现,你真的是天下第一个号戏子,每时每刻都在做戏,往你想要的方向骗人。这是本领。”
“真的。”王策非常有诚意:“我很佩服你。起码我,肯定是没法子每时每刻都把生活当成一场戏来演。”
王策重新漫步,一边走一边摇头:“我不敢,以这种做戏的态度来对待亲人朋友,我怕会失去他们。”
“如果对亲人朋友,连真话都不敢说,活着怕是连一条狗都不如。”
唐帝情绪激荡,猛烈咳嗽起来,脸色发青,冷冷道:“你骂人之前,要记住,我是你父亲。”
王策大步一脚,登上山顶,深深吸了一口气,展开双臂拥抱北镇:“恰恰是这,最为遗憾不过了。”唐帝脸色顿时发黑。
“‘父亲’是顾博,‘母亲’是文绣公主。这似乎注定,我的诞生是一个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