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张俊魅的脸,还有那魁梧的身影,楚瑶心中说不清是爱是恨。然而,是爱是恨又有何区别?她知道,段寂宸永远不可能再原谅她,而她也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当他的皇后,不管那个名叫轩辕惜儿的女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楚瑶,出来!快出来!”一把粗哑的女人声音,将她的思绪突然打断。
楚瑶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子走出屋外,对着面前颐指气使的中年宫女谗媚陪笑:“彩霞姑姑,请问有何吩咐?”
“本姑姑吩咐你做的女工,可都做完了?”彩霞姑姑盯着楚瑶那张绝色小脸,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更丝毫不掩饰她的嫉妒之意。
“请彩霞姑姑体谅一下,要缝补的衣物实在是太多……”
“什么,你竟还没补完?你可真够娇气的,你以为你还是尊贵的月国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你可别忘了,月国早便被皇上给灭了!呵呵,好怜啊可怜,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蛋,本以为要当上尊贵的皇后,哪知,最后连个妃都保不住呢!”彩霞姑姑已走上前,用右手一把捏住了楚瑶的脸,狠狠地抬起让她看着自己,“你可真够出息的!这许多年来,都没有嫔妃被贬入冷宫,你可是多年来的第一个,可真是让姑姑刮目相看啊!”
说着,彩霞姑姑猛一甩手放开了她的脸,并用力拍了拍双手,似乎要将楚瑶的晦气全部拍掉,免得沾到了自己身上:“别再做你的皇后梦了,这些地毯,你今日便都给我好好洗干净了,我明日一早便来验收!”
彩霞姑姑用手指了指院中地上那堆脏了的地毯。
“是,楚瑶明白。”心中对面前之人恨之入骨,楚瑶却不得不装出一副顺从的样子来。
她此生,何时对人如此低眉顺眼过?可是,此处虽说也在皇宫之内,却有如山高皇帝远。莫说这冷宫,便是整个北国后宫,段寂宸以及他身边亲近之人,皆从来不会踏入一步。
来到冷宫之初,她本还想保持着自己的清冷高贵,可在被这冷宫的“地头蛇”彩霞姑姑冷言冷语奚落了无数回,命粗使下人痛打了数次,甚至差点要了她的性命之后,她终于明白,在这个地方保持清高,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人会在乎她的生死,更没有人会同情她的遭遇!假若她在此处莫名其妙地死去,不会有任何人追究,段寂宸更不可能理会。因此,她必须想办法活着出去,即便是死,她也不愿憋屈地死在彩霞姑姑这等低贱之人的虐待之下。
以往她所不屑的一切,如今皆在她的观念里被颠覆着。当一个人在此种恶劣环境中,有了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之时,以往所在乎的一切尊严、矜持与骄傲,皆在倾刻间烟消云散,变得无足轻重!
此刻,楚瑶一边连连应诺着,一边蹲下身子,想将彩霞姑姑及她带来的几个下人随手扔在地上的脏地毯抱起来。
“哼,小贱人!”
抓住了脏兮兮的地毯的纤纤玉指,却猛然被一只大脚踩在地上,楚瑶惊慌之中抬起头,便看见了彩霞姑姑狰狞的笑容。
“姑姑告诉你,小贱人!若明日一早,你未能洗完这些毯子,或者未能缝补好那些衣物,姑姑便要亲手在你这漂亮的脸上留下几个印记,让你小贱人再敢偷懒,再敢日日做什么皇后梦!”
楚瑶心中恨不得将眼前那张丑陋的脸撕烂,然而此刻,她却不得不忍受着手指上传来的钻心疼痛,继续陪着笑脸说道:“姑姑说得是!我一定不敢偷懒,一定听从姑姑教导,今夜就算彻夜不睡,也要把这些毯子洗好,并将姑姑交待的衣物全部缝补好!”
“哼!算你识相!姑姑告诉你,在这冷宫之中,谁都得听姑姑的,就算你以往贵为皇后,在姑姑眼中,也一样是个贱人!”彩霞姑姑说着,终于松开了踩着楚瑶手指的那只大脚,带着几名下人,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
待彩霞姑姑等人离去之后,楚瑶脸上的笑意终于慢慢凝结,以致消失。她用力抱起那堆厚重而肮脏的地毯,走到水井旁,默默地打了水上来,蹲在地上用力洗刷着。
手指很快便又变得红肿,痛得她恨不得把这些脏东西统统甩下,一走了之。然而,想想后果,她终是不敢。
低着头,带着恨意地续大力地洗刷着,她故意忽略掉来着手上的疼痛……终于,几滴屈辱而仇恨的泪水滚下来,滴落到那地毯之上,很快便与那些污水混为一体。
楚瑶抬袖一擦泪水,抬起了头。然后,她便看见了十步之外那角华贵的墨色袍摆。心中一阵惊喜,她猛然站了起来,迟疑一瞬,接着便喜极而泣:“皇上,您终于来了?”
段寂宸面无表情地背着手一步步走近,在她身前三步处站定:“你要见朕,到底所为何事?”
若然,她所说的惊天秘密只是要见他的一个借口,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她毒害惜儿至死,他没有要她以命相偿,已是对她极大的仁慈了。
“皇上……”楚瑶的声音凄酸而悲怨。
“说,到底是何种惊天秘密?”段寂宸眸光凌厉地看向她。
为何,她在恶毒地害死惜儿之后,竟然至今都仍无半点后悔与愧疚,反而总能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呢?若是以往,看到她如此可怜的样子,他或许还会有一丝不忍。是可如今,他算是彻底看透了她。
刁蛮而任性,尚不足以描述真实的她;狠毒而虚伪,才是她的本性吧?自己年少轻狂之时,怎会对着这样一个女人,许下了那样的承诺?
“难道,若不是因为那个惊天秘密,皇上便永远不会到这冷宫来,看看瑶儿是生是死么?”楚瑶幽怨道。
如今她的悲惨下场,他已是亲眼目睹,难道,他竟没有一丝心疼?她的泪水与悲伤,竟真的无法唤起他曾经的一点记忆?
“废话少说,朕的耐心有限。”段寂宸冷声道。如果她再顾左右而言他,他不会再给她更多的时间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