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翥大笑:“阿乔贤弟何必当我是外人,愚兄的姨叔受诸葛军师赏识提拔,你我又是同辈兄弟,何必见外。”
“若有空闲,可去潘府,让愚兄也能略尽地主之谊啊。”
寒暄过后。
潘翥见诸葛乔面有愁容,遂问道:“阿乔贤弟,莫非有烦心事?若是信得过愚兄,不如给愚兄说说。”
诸葛乔佯装叹气:“君侯让我在江陵城负责查账。”
果然是查账的事。
潘翥早就知道诸葛乔要查账,也知道诸葛乔查账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阻碍,再加上诸葛乔在歌舞坊买醉,以及刚才毫无城府的回答,潘翥更坚信了对诸葛乔的判断。
“阿父还是多心了,诸葛乔只是一个朴钝少年,哪懂得什么伪装啊。”
“糜子方在南郡恣意妄为,不少荆州士人都对糜子方颇有微词,若能借诸葛乔之手除掉糜子方,我潘翥必然名震荆州。”
“以阿父的才能,当个南郡太守绰绰有余,又岂能屈居在糜子方这废物之下?”
“左将军任人唯亲,令荆州士人寒心啊。”
一时之间,潘翥的内心泛起了诸多的想法。
仔细观察了诸葛乔的表情,潘翥斟酌了用词,道:“糜太守的账,其实也没什么查的。即便真的有问题,也不该由阿乔贤弟你来查账。君侯对你,还是太苛刻了。”
诸葛乔的表情有些忿忿:“若非家父执意要跟君侯联姻,我又怎么会来江陵城受气?”
“我本来相中了西川一士族女,结果家父却说要以家族大事为念,娶了君侯的女儿,可以让左将军对家父更信任。”
“这就是在拿我当棋子,早知道就不该来去西川,以我诸葛一脉在江东的名望,我就算当孙权的女婿也是有资格的。”
潘翥微微愕然。
本以为诸葛乔只是对关羽不满,却不曾想诸葛乔对诸葛亮也有不满。
想到诸葛乔的年龄,潘翥又释然了。
十五岁的少年,有些叛逆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潘翥年少的时候,也没少忤逆潘濬。
“阿乔贤弟,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太多也没用。”
“君侯的女儿我也见过,虽然有些英武,但为人也是颇重情义,也可以称为良配。”
潘翥似乎是想到了过往,不由对诸葛乔多了几分共情。
诸葛乔佯叹一声,挥了挥手:“不提这个!本来我对做官就没什么兴趣的,大不了返回西川。”
一边说,诸葛乔一边拿出昨夜撰写的《九章算术》及其附注。
“自古以来,想要名垂青史的且受后人敬仰的,大抵都不是当官的,而是著书立说治注经典的名儒。”
“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将《九章算术》全部注解。”
“听闻文龙兄在算术上也颇为精通,不如替我鉴赏一番,提提意见。”
一拿出《九章算术》,诸葛乔的语气就变得兴奋了,仿佛忘掉了查账的烦恼一样。
不管潘翥是否在听,诸葛乔只管自顾自的将对《九章算术》的理解说出来。
这痴迷的模样儿,看得潘翥都有些蹙眉。
“怪不得能在数考上大放异彩,原来是准备治注《九章算术》,只是这学得可够偏门的。”
“《九章算术》?呵呵,那也能叫经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