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把这几个孩子放在眼里的,像他这种成年人,可以一个打六个。
方恒垂下眼,握着棍子的手逐渐用力,臂膀也逐渐下沉。
他可以用自己多年练武生涯保证,他这一棍子,能打破这个男人的头。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张启全的巴掌要落下,方恒的棍子要劈过去时,刘翠冲了过来。
“你要干啥,你抢了人家生意,人家又抢回去,你还能说啥。”刘翠气愤地喊,“卖不出去是咱没本事,可不能打人。”
张启全红着眼睛,“这可是咱的全部家当了,卖不出去,今年过年就得喝西北风。”
“那你卖啊,你打人家孩子干啥,抢了人家生意还要打人家孩子,我咋嫁了你这么个东西,你太坏了你。”刘翠哭着跌坐在地上。
张启全本来昂着脑袋,这会也慢慢蹲下,无助地抱头。
原本想投机倒把赚个钱,现在倒好,连过年的钱都没有了。
穷人命贱,要么就认命老实种地赚个糊口的钱,偶尔动点脑筋,还血本无归。
难道他们注定要过拮据的日子?
他们就注定吃不上白面馍馍,吃不上肥肉,穿不上绫罗绸缎?
姜笙瞪大眼睛,虽然张启全算不上个好人,但她在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奇怪的东西。
很多年以后,姜笙回忆往昔,可以充分肯定,那种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东西,叫不屈的精神,叫反抗的情绪。
算得上弥足珍贵。
穿着花棉袄的长宴不知何时走到张启全跟前,淡漠开口,“十一文一件,我们可以全部买走。”
张启全猛地抬起头。
长宴分析,“我们明天会继续卖灰棉袄,十二文进,十二文卖,你想卖出去就只能十一文卖,那与其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我们。”
没到手的钱不算钱。
难得有人全要,还立马给钱那种,刘翠抓住张启全胳膊,让他不得不同意。
四十三件灰棉袄,十一文一件,一共四百四十一文。
谈判完毕,长宴后退一步,看向姜笙。
姜笙如梦初醒,拉着几个哥哥把灰棉袄抱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十一文买来的灰棉袄,比在县里批发还要便宜。
只是遗憾,有花棉袄十四文在前,这灰棉袄肯定是卖不上十四文的价格了。
姜笙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长宴却在此时摇了摇头,“必须卖十四文,明天卖。”
“为什么?”这下不光姜笙,其他几个兄弟全都奇了。
有花棉袄珠玉在前,灰棉袄再卖十四文,怎么可能卖出去,乡亲们又不傻。
但长宴没再解释,回了破庙。
他这个人挺聪明,头脑也够,就是话太少。
姜笙心底疑惑,亦步亦趋地跟进破庙,追问道,“五哥,你说清楚啊,为什么灰棉袄必须卖到十四文。”
许默正在抄书,闻言放下笔墨,“我想,是不好交代吧。”
“昨天你卖十四文,今天张家可以卖十三文,但你不可以,你要对昨天的顾客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