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沉了沉气息,缓慢而有力地说:“时至今日,每当有男人靠近我的时候,那晚恶心的感受就会扑面而来,清晰得仿佛昨日发生一般,岁月洗淡了往日的时光,唯有这件事,如何都无法淡忘,导致现在我还要看心理医生,导致我这辈子……”
说到这里,伪装的坚强终于溃散,她强忍着泪水与哽咽,继续说道:“这辈子我都不想结婚,因为我害怕我所爱的另一半掉进我家的深渊,我更怕我的孩子,带着他们身上劣质的基因。”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妥协,必须让他们为自己做出的事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泪流满面。
她那带着泪水的瞳,像清澈河水下明亮的宝石,被冲刷的濯濯生光。
她没有去看被告席上的人,而是看向阮靳尧。
曾经,阮靳尧从未觉得他趁温清瞳被下药,趁虚而入对她做点什么,是件多大的事。
但是此刻,他的良心被突然唤醒,被刺痛。
看着明明脆弱却要站在这里将血淋淋伤口一次又一次撕开的她,痛不可遏。
他突然明白她对他说的,只要看到他就想到那恶心的过去。
可能她刚才复述的太有代入感,让他强烈地体会到了那个夏天的惊慌与耻辱。
他也突然明白了她所说的共情与懂她,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受,直面扑来,震撼得无以复加。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明明已经长大成人快到而立之年的他,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
温清瞳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观众席上,在扈晁的脸上定住。
每一个伤害她的男人,她都不会原谅。
哪怕看起来她原谅了,但是只要心病一天不除,她就一辈子记住这些事。
扈晁就像是被她的目光所定住一般,一动都不能动,就连呼吸,都费力了。
在此时,得到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不要再受这样的苦了。
真的让人太心疼了。
这种疼,越过了小时候母亲对他伤害的痛,他才发现,把自己变成恶人,为得到一切而不择手段,最后的结果并不能让他幸福快乐,反而痛苦自责。
蔺睿年并没有庆幸温清瞳没有用责问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对她做过的每一件事,在脑中都那么清晰。
不管是不是阮靳尧在其中作梗,他意识到自己本身是有问题的。
他对待婚姻的态度,对待女性的态度,都是有问题的。
其实和父母,没有太大的区别。
旁听席上,压抑的哭声已经此起彼伏地响起。
陶慧和一些老邻居都来为温清瞳打气,这一刻全都忍不住哭了。
这个让大家心疼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幸福过一天,她们希望她以后不要再受到伤害了。
暂时休庭等待宣判的时候,阮靳尧看着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是他唯一能与她光明正大站在一起的机会。
温清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宣判的时候,温清瞳站得笔直,不管世间再让她遭遇到什么事,她的脊背,也不会被压塌。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