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火红的嫁衣,像穿着一副旁人的皮囊,凤眸里瞧不见任何娶亲的喜悦,底下人连祝福的话都不好跟他讲。
不过他上次娶正妃也是这般神情。
纳妾的流程复杂,但沈绥接了成静仪之后,不用拜堂,只需要让成静仪给正妃磕头敬茶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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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静仪坐在小轿子里,这轿子比前世嫁给沈珩要小不少,不过她不在意,她只在意最后的结局,为了过上好日子,她做出点牺牲忍让也没什么。
沈绥在将军府完成了一系列礼仪之后,骑着马在前面,夹道两侧是如浪潮般的欢呼和祝贺,皇族娶亲,布衣百姓跪了一地。
他在几乎能淹没他的嘈杂声中,依稀回想起了当年。
当年娶乌春的时候,好像和今日一样,却又很不一样。
都说他们令世人不齿,这桩婚事只是阴差阳错。而沈绥除了那夜的差错,在接下来的几乎一月时间内,都没有碰过乌春。
哪怕是新婚夜。
新婚那夜,他用喜秤挑开她的盖头,之后这柄寓意着称心如意的吉祥物就被他扔到了一边。
他还记得她那双怯生生望着他的眼,像只惶恐不安的小兔,不过,那双眼确实是好看的。
先前不曾细看,那夜就着满殿花灯红烛,才发觉,南疆女子生得娇美的传闻并非谣言。
她耳垂通红,两只手紧紧抓着膝盖上的布料,声音细若蚊吶,“殿下……”
沈绥漠然移开眼,打断她的话,“其它礼节就免了,你我本就只是阴差阳错,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便好。天色不早了,你今日已经沐浴过了,吃些东西后歇息罢。”
她的手抓得更紧,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纤细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袖角。
像是为了自尊,也像是为了她背后南疆的尊严,她话里带着一股倔强,“可是我是殿下娶的正妃,若是不按照礼节来,是不是不太好?”
沈绥当时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诚然,他并不喜欢处处遵守规矩的花瓶。
“你我做了什么,旁人又不知道,我已将毓宁宫封锁,下人也屏退,他们听不到这边的动静。”
乌春的脸更红,还来不及松开手,他已经抬臂,将袖子从她掌心拽了出去。
回想起来,那一夜她在逢春殿,他在宣阳殿,相安无事地度过了。
那夜对她来说,是冷清的。
这个正妃在一个月内都没有能够乱他的心绪。
失神之间,沈绥已经入了皇宫,还要走好长一段路才能到毓宁宫。
天是苍青的,像她毅然为他辩驳,拽着尚宫的鞭子不放的那日。
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才开始夜里到逢春殿去,之后,便戒不掉了。
后来他外出征战归来,她却像是换了一个人,那些约束她的条条框框都消失了,像是死物有了生命。她生着浑身的刺,是荆棘深处的赤蔷薇,他偏要将她的刺一根根拔下,像想要驯服一匹野马,要她乖乖听话,要她满心眼里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