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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琢磨两个人就一块出了门。外面空气不知道比屋子里清新了多少,林舒昂倍感舒爽,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路上邓安绍看着穿着红棉服的小孩跑来跑去,手里拿着好几串糖葫芦,一时心动,给林舒昂也买了一串。她不爱吃晚饭,现在正好抱着糖葫芦啃,俩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历史文化园,前面热火朝天的一阵阵喧闹。
这个历史文化园虽说名义上是公园,实际上早就变成老年大学的学生们活动的地方了,一群六七十岁的大爷奶奶,手里拎着鸟笼后面再跟一比砍了半截的树桩子稍大点的奶娃娃,众人一齐聚,园子里就热闹翻了天。
园子连着文化街,又是一处景点,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前些年文化园还开辟了一个人工湖,看着也有模有样的,常有人带着孩子或者自己绕着湖一圈圈走。
林舒昂和邓安绍本着看热闹的心往那边走了过去,刚过去就看见一群大爷吵吵嚷嚷的,弓着身子脸上是着急,双手合上一拍,脚一跺声音中都带着着急:“那怎么行呢!主角都没了,这戏怎么唱呢!你说怎么偏偏这个档口缺了人!”
大爷气得一哼,周围的同伴也有不少附和的。林舒昂听了一耳朵八卦,敢情是马上要排的一出戏没有了主角,估计是临时有事撂挑子了,其实问题也不太大,毕竟是娱乐性质的,临时找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邓安绍眼睛一眯,手负在身后打量着前面几个老爷子,然后往林舒昂身旁歪了歪身子:“你看那几个大爷像不像咱们一个院的?”
“哎?”这么一说,林舒昂倒还真觉得有几分相像了,正打算仔细看呢,身子陡然间被邓安绍一搂,她正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就听见他哥笑眯眯且中气十足地对着对面刘大爷叫了一声:“刘大爷,您看舒昂,让她上,《李慧娘》她儿童班就唱过了!”
林舒昂心里骂爹,挣扎着结果邓安绍这王八蛋力气不是一般的大,那刘大爷果真看了过来,一看还真是熟人,林舒昂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刘大爷凑近了一看,巴掌一拍:“这丫头好!多俊吶!小时候就聪明,来就你吧,昂丫头,爷爷看你准成事儿!”
林舒昂被一箩筐好话砸中了脑袋,现在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只好应了下来。被一位大姐领去后台换衣服前邓安绍悄声对她道:“就图一乐,砸了也没事,好好唱,换个心情。”
林舒昂怔然。
今儿唱的是一出《李慧娘》,林舒昂扮李慧娘,戏服得换,还得去后头让杂班子里头的师傅画个面。唱的是大白脸,贾似道最宠爱的歌姬,魂魄留世,林舒昂对这出戏很有印象。
在换衣服的档口记了记戏折子上的词,戏台子上两边其实也有提词器。
邓安绍和刘大爷让林舒昂救场,不是单纯点兵,林舒昂以前报过京剧班,在班里都是拔得头筹的,初高中的时候搞慰问演出也去唱过,只是工作了就落下了这个兴趣。
赶鸭子上架也有轻重缓急,林舒昂到了后台才发现这个戏班子虽说也是折腾玩玩,但是东西还是很齐全的。
她倒是从容不迫,师傅只帮画了大半的妆容,拍彩,定妆,扫红,眉是林舒昂自己对着描的。落完最后一笔,其他角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再不出去估计外面的等着看的人也多半等的不耐烦了。
林舒昂出去时还有些紧张,一扫底下没多少人,心就安了大半。
——
随着梆子落下的头几声,台下的嘈杂也渐次小了下去,林舒昂一身缟素踏声而来,青黛描秀眉,聘聘袅袅,一双水袖拖在身后边,轻盈生风,看上去是有点儿那么像飘零女鬼了。
邓安绍不知道去了哪里,林舒昂瞄了半天都没瞄到人影,想了想还是收了心,万一真演砸了,林舒昂怕让大爷大妈们一顿骂。
她在什边官舫上徘徊,开口便提,“山影送斜晖,波光迎素月,一样西风,吹起我新愁万种”这一开口座下的人就已经鼓掌喝彩叫好了,院子外边的戏台子本来不大,一群吆喝声骤然间响起还引了不少人过来。
台上人儿一颦一笑,眼波流转,原本以为林舒昂已经忘了差不多,这么一亮嗓子,其实也没差多少。
主要是上了台之后,旁边的戏班子的一姐姐才悄声告诉她,等会台词对对口型就成,直接播录音,林舒昂这就更没了顾忌。虽说播着录音,但林舒昂的嗓音透过那小蜜蜂扩音器,其实已经压了录音的声音一头。
今天唱的是《红梅记》诀别一折,李慧娘与裴舜卿惜别,底下入了戏的打着拍子跟着哼着什么:“轻轻牵郎手,为君拭珠泪,君忧我心疫,君愁我伤悲”婉转启承。
听不懂的就咿咿呀呀跟着听个热闹。林舒昂甩了甩袖子,轻步慢拢着小跑向裴舜卿,后者一看就知道这折戏演的炉火纯青了,惟妙惟肖,连微表情都生动到位,在戏台上基本上是他牵着林舒昂的情绪和判断。
台上还在唱,蒋恪宁与周绪宁踱着步子晃悠过来了,原来两人在亭子后面儿看半天了。
蒋恪宁看林舒昂的信息一直没回,心里当然是放心不下,索性找了个理由把周绪宁约了出来,心想万一能偶遇上呢?
这不,两人刚接上头,人就被绊在这儿了。原因无他,单纯是因为蒋恪宁看见了在人工湖那边一边抽烟一边接电话的邓安绍,他语气算不上好,对对面的人很是忍耐。
蒋恪宁没刻意去听,但在最后邓安绍声音突然拔高,连烟都在他手中被碾碎,他声音中带有怒气,明显冲着对面的人:“妈,您能别逼昂昂了吗?这么多年您还不明白她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