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正觉无聊呢,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是转瞬间又暗了下去。小心地瞄了傅益桓一眼,这才开口问道,“可是去见哪位大人?”“哪那么多心思?明日我休沐,带你出去逛逛。”婉宁提着的心落下,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是想多了,不由得有些羞愧。“那明日可是只有奴婢同一出去吗?奴婢去问一下张妈妈要带些什么东西?”说话间婉宁就要起身,结果却被傅益桓摁住了。“不必那么麻烦,带着银子就够了,你可想有想去逛的地方?”婉宁微微摇了摇头。自从进了府,因为她性格的关系很少出府,现在对京城还不大了解。这两天休息得好,婉宁面色红晕,眸子明亮水润,看着傅益桓心神又是一怔。“无妨,明日带你好好逛逛,去市集溜达溜达,再买些首饰衣料。”听傅益桓这么说,婉宁眼中又多了一丝期待。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傅益桓正在脱外袍。婉宁心里想着想要去伺候着,可是身体乏了,愣是没有动。翌日,婉宁早早醒来,侧头望了一下天已大亮,人忙坐起来。昨天夜里傅益桓本来是打算歇息这里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忽然间起身,神情极其不自然地回了院子。自己一个人睡在房间里,婉宁这一夜睡得非常好。她记着今日要出门的事情。洗漱好后,便早早地来到了大公子的房外。听到房间内有动静,端着准备好的洗漱水进去伺候着。得知可以出门,婉宁脸上是一直带着浅笑。今日出门依旧是天璇驾着马车。马车很稳,马车轱辘碾压在青石马路上发出声响。马车内,婉宁听着外面传来各种叫卖声。冰糖葫芦,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栗子,栗子,糖炒栗子……”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可见是今日街道上热闹得很。马车走走停停走的,也不像以往那般通畅。婉宁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便悄悄掀起车帘向外看。她双眼明亮,散发着兴趣的光芒,时不时地嘴角向上勾起一抹弧度,明显兴致很高。傅益桓端起茶轻轻品了一口,余光扫到婉宁这样子,心情极好。在街巷口,婉宁不经意间竟然看到一个卖菜的摊子。视线不由得被摊子上的人给吸引住了。好巧不巧,正是她认识的那位卖菜女,正抱着孩子坐在摊子后面。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是却没有瞧见一个人打听问价买菜的。婉宁依稀地记得她上次见到这位卖菜女的时候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那时候她年岁小,这卖菜女正是好年华。当年卖菜女面容俏丽,身材窈窕,做起活来更是手脚利落。前几日听云禾提起过,她曾经唏嘘,这卖菜西施衰老得厉害,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不仅身体有些佝偻,面上也因为岁月留下痕迹。她抱着那个小女孩坐在那里,早已看不见昔日的光彩。傅益桓见到婉宁一直扭头,神情不动,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却没瞧出什么不妥。“看什么那么专心?”傅益桓突然间出声。婉宁被她吓了一跳,同时手一抖,车帘被撂下。“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傅益桓上下打量起来,见这小丫头用手捂着胸口的样子,忍不住调侃。“没有。”婉宁摇头,却不肯多解释一句。心里却暗戳戳地想人吓人吓死人,公子是突然间出声,即使胆子大的不也得给三魂吓跑七魄?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嗯?”傅益桓眉头向上挑挑,发出重重的鼻音,很明显是不相信婉宁敷衍的话。“奴婢刚才瞧到一个卖菜的女子有些眼熟。在猜想是否是认识的。”“卖菜女?”傅益桓有些好奇,掀开门帘正巧瞧见抱着孩子的妇人。不过他明显的也没有瞧出什么,倒是外面赶车的天璇问了一句。“姑娘说的可是那被号称卖菜西施的?”婉宁点了点头,“小哥认识?”“听说过,以前府上号买过她的菜。”“那她现下过得如何?”婉宁急忙问道。“哎,到底是独居女子,日子不好过。”天璇叹一口气,“原本她生得极美,只是家庭突变,哥哥死了,爹又生病,在床上缠绵几年,终究也失去了,剩下那女子孤身一人。”“再配她那面貌,身段,自然有那起之人起了心思。最后听说是不知道是被哪家公子抢去了做了妾室。”“一个贫寒女子怎么可能跟那深宅大院的女子相比呢?不知道怎么回事毁了容貌,然后被撵了出来,而且肚子里孩子也没人认。”“听说现在她一个人过活,还要养着孩子,可怜极了。”天璇径自说着,没有注意到自家公子眸光微闪。婉宁在听到这些话时,垂下眼帘,让人看不出情绪。注意到她这样,傅益桓猜测的可能是天璇这些话惹了她不悦,便咳嗽了两声。“我这两日让你打听消息,没想到倒是把你养成了这嚼舌根的毛病?看样子是该好好练练,免得手下功夫渐弱,嘴皮的功夫见长。”听了这话,天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婉宁没有细听傅益桓和天璇之间的对话,人却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难道普通百姓家想要安稳地生活就这么难吗?婉宁想事情想得出神,傅益桓接连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公子什么事?”“你这是起了同情心?”“公子,一个女子带着孩子生活不容易啊!”婉宁叹气,心中没有来得生起一种无力感。“这还不好办?天璇,和院子里交代一声往后咱们院子里要是用菜尽量都去她家买。”这话传到婉宁的耳中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抹惊喜。“大公子,你这是?”若水的眸子波光粼粼,让傅益桓不自觉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真是个善良的傻丫头。天下可怜人多的是,你要是人人都可怜,那自己可不要愁苦死?”“公子,只不过是觉得女子生活不易。”婉宁感叹,实际上是看到这卖菜西施的样子,有些感同身受。但是她这话听在傅益桓的耳中又成功地想歪了。下意识地认为婉宁是因为这位卖菜女的悲惨遭遇,害怕有一日自己也会被毁了容貌赶出府去。看着陷入沉思的婉宁,傅益桓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抓住她的手。“他是他,你是你。我也不是那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傅益桓身体靠在车厢上。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承诺。“你既跟了我,我便不会叫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