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
简绕背对冲天而起与橙黄晚霞交织在一起的火光,拢紧银狐氅,抄着手继续东行。
马车收在囤囤第九层,马儿没有了,一不留意进了毒尸人腹中。
“云唐还有多久到?”她问小一。
【一炷香后。】
于是,简绕也不急着走了,在小溪边用剑叉了两条鱼。
架上火,烤鱼。
剑就随便放在了身侧,略一思忖,又整理出一个靛蓝粗布包袱来,里面塞了些碎银和衣衫。
天边火光喷薄,令得溪边萤火如豆。
一玄衣披银狐氅的女子闲坐火边,被火照的透粉的手指持着精心削剪的木棍,棍上有鱼,而她目中有光,面庞精美,长睫卷翘,浅眉淡眸,冰肌玉骨,称一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从东而来的一列人,在此休整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诡异的火光,绝色的美人。
“一个时辰后出发!”差役班头扬鞭大吼。
“啊?!”
刚坐倒地上的人发出阵阵哀嚎,现下便已傍晚,一个时辰后不是入夜了么?
卯时至酉时,他们走了整整一天,脚都磨破了,在此扎营不行么?
可是谁都不敢开口问,犹记得最初挑三拣四的,直接被喂了好一顿鞭子。
差役七人,其中两人长解,将从上京押队至叫做朔谯的流放地,另五人是短解,每三百里换班。
长解还好说,多少顾及勇威侯府往日声望,短解就不必诸多顾忌了,高低就押一段,若不老实者,上鞭子伺候是轻的,带枷带铐才要命。
勇威侯明泽川挂帅岚月渡一战,以身殉国,其嫡女明央任飞凰将军,临危受命统领三军,虽说惨胜,总归胜了。
此番侯府落难,多少欲加之罪,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脊杖一百,如若实打实的打,二三十杖便能令明央非死不可,哪还能撑到流放?
而流放途中,若枷锁负重,手铐脚镣,明央又怎能半途返京,左右朝局?
差役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前提是你懂事,而勇威侯府的人,除了明央,大抵都不太懂事。
尤其一对年轻兄妹。
首当其冲吃了一顿鞭子,一路上不得不老实,然此刻休整,又蠢蠢欲动。
差役撩着眼皮看了看,见二人只是到溪边洗手,便没管。
“小……阁下!在下有礼。”粗麻布衣的年轻男子凑到简绕这边,施了一礼,本来想叫声“小姐”,但见对方身侧搁着长剑,便改了口风。
简绕正朝流放队伍中端看,目光锁定一名靠在树干上,低头给脚底上药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