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末。”陈霂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些不耐烦,“你领着他们下去。”
孙末回道:“陛下,老奴还得伺候陛下洗漱更衣……”
“不必了,有他在就行。”陈霂的目光停在了元南聿的身上。
孙末会意,向陈霂行了礼后,识趣的带着宫人们退了下去。
元南聿道:“这是在宫外。”
“我当然知道,你想说什么?”陈霂脸色不善,“朕的事,岂能事事让他们如愿?”说完,他伸手推开殿门,拉着元南聿走了进去。
他们出宫谒陵,起居自然不如在宫里方便,即便是皇帝的卧房,也布置的简单朴素,卧房里除了衣柜桌椅外,只有一张大床。
“你今夜仍与我睡在一起。”陈霂说的漫不经心。
在宫外与陈霂独处,让元南聿很不自在,陈霂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是怕言官议论?南聿,你原来不是这个性子。”
元南聿道:“你是皇帝,与我这样身份尴尬的人过从甚密,于你我总不是好事。”
陈霂道:“你放心,他们现在怕是顾不上这点子皇宫内闱的私事了。”
元南聿转身拿了衣服,又将一块帕子浸到热水里,绞干了给陈霂递了过去。
陈霂刚要抬手接过,手却又突然收了回去:“你给我擦。”
元南聿自叹,他一个粗糙男人,平日里舞刀弄枪,鲜少有伺候人的时候,对陈霂的要求他却不好违拗,只能略有些粗鲁地给他擦了脸,又替他换下衣服,脱了靴子后,将他的腿放到了床上。
“聿儿依旧如此贤惠。”陈霂轻笑着,伸手就圈住了元南聿的腰,“只有你有这让人舒心的本事。”
再看元南聿轻蹙眉头,腰背挺的笔直,陈霂知他不喜如此,便不再调笑,与他正色道:“宁王狂妄,已惹得百官侧目,那些言官没有放着他不去弹劾,只把眼睛盯在微末小事上的道理。”
元南聿知道陈霂说的是何事,宁王行事张狂,连他一个局外人看在眼里,也觉得说不过去。
今日祭典结束,百官照例要来后殿与天子问安,到宁王入殿时,对天子不行趋礼不说,还腰带佩剑大步入殿,这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比之更过分的是,宁王赞拜天子时,赞礼官竟只通报了官职,而不提姓名,这种参拜不名的事情,在本朝还从未发生过。
这已是隐晦的在向陈霂暗示,赵煦可与天子平权,他已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元南聿心道:“普天之下,除了封野对皇帝宣召不行跪拜之礼外,便只有这个宁王了,可封野坐拥北方四府封邑,北境官员百姓只知镇北王而不知大晟天子,这宁王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赵煦不过是个投机鼠辈,妄想像封野一样称王称霸,凭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