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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南聿这个名字,在广宁,在辽北,在整个北境,就如同封野狼王的纛旗一样,已经成为人们心中的另一道旗帜。
这样的人,却在辽北成为了金国人的俘虏,他受了刑,受了重伤,昔日武艺高强,让无数名将败于**之下的名将,却连从床上起身都无法办到。
这样的事,元南聿心里是无法接受的。
他是元伶狐的弟子,大同所有名医加起来,可能还不如他的医术高明。他以后可能再也上不了战场了,甚至不能再骑马,这些事情燕思空实际是瞒不住他的。
他现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可能再有以前的身手了。换言之,他要接受这些伤残会伴随他终身的事实。
元南聿一生鲜有败绩,生平的两次败仗,一次是大字坡,一次是清潭洞,第一次是顾念和元少胥的兄弟情义,第二次则是为了陈霂……
他这样的男子,战场上无情的刀剑伤不了他,但是如果有人能操控他的感情,惯于利用他的心软的弱点,以元南聿重情且鲁莽的性子,他是没有智慧,也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
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燕思空虽恨阿勒根和陈霂,但他更恨他自己。
弟弟从小秉性忠良,他不是沈鹤轩的对手,是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燕思空望着元南聿,犹豫了片刻,却还是说道:“初时因你伤重,我不便问你。但现在,你可以把你为何不遵军令,执意要去清潭洞的原因,告诉我了。”
“百姓好不容易盼到新帝践祚,若陈霂遭遇不测,于江山社稷无益。”
“还有呢?”
“我一生从不负人,我不愿失信于陈霂。”
“聿儿,你说的是实话,但原因怕是不止于此。”燕思空目光灼灼,仿佛能将元南聿的心思全然看透。
元南聿叹道:“二哥,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你我是兄弟,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燕思空狠了狠心,“你心里是什么时候……有他的?”
他指的是谁,已无需再说明。
燕思空此言一出,元南聿像是被炭火烫到一般,身体猛地抖了一下,苍白的脸上连最后一点血色都消失殆尽。
面对燕思空探究的目光,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件隐藏在他心里许久,甚至连自己都在刻意回避着的事,他实在说不出口。
什么时候?
是冬日里,陈霂偷偷出宫来探望他,两人依偎在驿馆的床上,交颈而眠的那个晚上?还是酒醉时,那人哭泣着埋首在他怀里,向自己哭诉他是如何思念自己的母亲的那次祭礼?
亦或是更早前,在那个让他终身难忘的楚军军帐里,陈霂与他日夜荒唐的四十四个昼夜?
早在他的身体开始堕落的时候,与陈霂的每一次接触,都已让他感到无比的惶惑和恐惧,而陈霂对他的百般纠缠,更让他勉强掌控着的感情,越来越偏离了正常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