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之初,陈霂曾立志革除昭武帝在位时的痹政,只这两年政绩来看,朝廷多番政令推行下去,却受到各级官僚缙绅阻挠,收效不大。
究其原因,他们敢对朝廷政令阳奉阴违,背后乃是有各位藩王撑腰,而其中权欲最盛,权势最大的还要属宁王赵煦。
与旁人不同,赵煦在太原还有十数万军队,这些年他欲效法封野,在太原开藩设府,想做如封野一般的镇北王。陈霂对他的野心洞若观火,只是不能夺了他手中兵权,便只能尽力忍让。
直到朝廷克复辽北之后,陈霂在朝中声望日盛,朝中势力大多归附,陈霂才有了剪除宁王一派的底气。
年前,陈霂让内阁以朝廷用兵已然停止为由,拟旨收缴了赵煦太原王的印信,免了其用人题补之权,迁除其权,悉归吏部。
除此之外,又下令赵煦所辖两省督抚皆听命于朝廷,借着新政推行之机,朝廷严命宁王治下各府道,若再有逃人,俱归有司审理。
昭武帝在位时,朝廷也曾削藩,一下子革除了十余位藩王的权柄,立即让江河日下的大晟朝又续命了十几年,陈霂如今又连番动作,任谁都能看出天子削藩决心之坚,一下子又闹得人心惶惶起来。
陈霂派专使到了太原,雷厉风行地要经理撤藩事宜,不料却被赵煦将人扣押了下来,声称太原军尚有二十万之重,因前年南方雪灾,朝廷赈济修边,还欠着太原军银饷未拨,故朝廷所言撤藩一事,一概不与理会。
宁王公然忤逆陈霂君威,俨然是做好了要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准备。
元南聿与陈霂相对而坐,见他面色异常冷峻,问道:“宁王目无尊上已到如此地步,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陈霂定定看向元南聿,少顷,附在他左耳,小声叙说了一番。
元南聿大惊失色,对陈霂急道:“不可,这办法太过冒险,即便能成事,你又该如何向天下人解释?你不要忘了,宁王在太原还有二十万的兵马。”
陈霂不以为然道:“非常之时,当做非常之事,若总是甘于自保而故步自封,宁王这只巨蠹何时能除?”
陈霂自幼心事颇重,惯常喜怒不形于色,他能将此事对元南聿诉说的如此详实,必然已经在胸中推复演练了多次。
元南聿心道:若陈霂真拿定了主意,纵有不妥,自有旁人相劝,自己处境尴尬,也不好一味阻拦。
他不再多言,略思忖了片刻,问道:“这样重要的事,你为何要告诉我?”
陈霂执起他双手,轻声道:“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你对我的真心。只有你这样的人,关键之时才不会背叛于我,若连你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元南聿见他看着自己,眸子里的深情似能迸出火焰,让他竟不敢再与他对视,赧然间垂下了头。
陈霂却霸道地不许他再回避自己,他手指捏住元南聿的下颌,逼着他抬头与自己对视:“不许再避开我,你喜欢我,是不是?南聿,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过。”
被陈霂箍紧了腰身,又被迫抬起头,元南聿藏在心底的情感顿时无所遁形,被陈霂瞧了个清清楚楚。
到了这个年纪,面对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男人的表白,竟会觉得羞涩,这让元南聿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
他的脸又红又烫,想要避开却又不能,被陈霂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逼视着,羞耻的几乎要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