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封野今时今日的地位,便是寻来龙鳞凤羽给燕思空也不是难事。但良药却是难得,他配的药里,到现在还缺两味药材,谁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得,元南聿也怕燕思空熬不到制好解药的那一天。
“你的病还不到那个地步,你不要多想。”元南聿知道燕思空病中多疑,并不敢将实情告诉他。
“我半生坎坷,但好歹心里惦念的事都已做到,尽管结果差强人意。”燕思空咳嗽着,急喘了半天,“你我同年,你却到现在还孑然一身,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叫我如何能放心?”
此事不提还好,一提此事,元南聿从心底里就开始抗拒。
他年少时任侠不羁,也曾有过一段风流浪荡的岁月,但和陈霂有了那些之后,他就再未生过娶妻生子的打算。
他并非是不能,而是不想,他自己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从前风光无限之时,便是他自己无所谓,燕思空也不会允准他娶个寻常门第的女子,可如今即便有寻常女子要配给他,也让他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人家。
没有哪个女子能接受自己丈夫曾与男人苟且的事实,此前关于他与陈霂的传言就从未停止过,再加上前一阵又有孟拱和步青参奏一事,更是让流言闹得沸沸扬扬。
“二哥且将自己身体养好,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元南聿心里别扭,他压根不想让燕思空提及此事。
“你不要瞒我,你实话实说,你不娶妻,是否还是因为陈霂?”也不与他留面子,燕思空这话问得倒是直截了当。
元南聿的脸红了又白,却还是僵硬着摇了摇头。
燕思空气急,他将双拳高高举起,狠狠砸在自己双膝上,气恼之下,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人还在病中,本不能动怒,但看着自己弟弟这副委屈窝囊的样子,就恨起陈霂,也恨起自己。
“二哥,你别生气!”元南聿吓坏了,他哪里敢惹燕思空生气,赶紧扔了药箱,轻拍燕思空的后背,帮他顺气。
“你要是顾及我,就实话实说,休要再瞒我!”燕思空在气头上,露出了鲜少出现的狠厉模样。
“莫说别人,连我都瞧不起这样的自己,不管婚配哪家女子,我都觉得会玷污她。”
元南聿被逼得没法儿,索性今日将心里话和盘托出,他整个人都萎顿着,方才那些话,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燕思空薄唇颤抖着,看着元南聿半天说不出话。半晌后,才幽幽地吐出一句:“是我的错……”
元南聿心里难受极了,他扑进燕思空怀里,痛苦地说道:“二哥,当日是我自愿与你互换了身份,后来与陈霂的种种,与你全无干系!你千万不要再为我的事耗心竭力。”
与陈霂的纠缠便是他甘于堕落,他的放纵换来的只有难堪,燕思空本就在病中,他不能让他再为了自己的事愧疚自责。
“很多事也并非陈霂强迫于我,是我自甘下贱,更何况我如今身心俱残,声名狼藉,又有哪家公卿愿将女儿许给我这样的人?”
燕思空摸着他的额发,叹道:“我今生虽能与封野相守,但百年之后,不会留下任何东西,难道你也要与我一样?大哥为人不耻,所出子女教养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只盼着你能早日有后,让爹在天上知你安好,也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