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青,给我唱歌吧。。。。。。第一次遇到你,游行。。。。。。之后你送我回。。。回家时候唱的。送别。。。。。。我特别,特别喜欢。”
他加快了脚步,豆大的泪滴落在老人身上,落在踏起尘土的街面。
“清茹,你坚持住。我都坚持下来了,收容所里所有的人都坚持下来了。你不能这么软弱,好不好?活下来的人都在,他们都在。。。都在等着看咱俩拜堂呢!大喜的日子不能唱送别什么的,多晦气啊!清茹,你再坚持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快成了飞奔,向那顶落在地上掀开了红帘的八抬大轿而去。
起伏颠簸中,一只苍老的手艰难的拽住了他的胸前的结扣。
“亭青。。。。。。对不。。。起。我没护好,那只。。。。。。镯子,不小心让它碎。。。碎了。”
“我用了一生,想把它补起。。。。。。”
枯藤般的手,颓然落下。刘峰孙子的脚步,戛然而止。
整个街面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只有一步之遥的轿子,刘峰孙子的面容扭曲了起来。
“就只有一步了,傻瓜。”
将那枯瘦的身躯紧紧的抱在怀里,刘峰孙子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就不能。。。。。。再等片刻吗?”
任凭泪水滚落进鼻翼和嘴巴,他抬起了膝盖,用尽全身的力气重新站了起来。
不知何时,李世信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
李世信的身后,是许戈,张硕兄妹,以及所有为了这一场婚礼,忙活了整整四个日夜的人们。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嘶哑的声音,从刘峰孙子堵着的嗓子里哼出。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跟在他的身后,李世信嘶着声音,跟唱了起来。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许戈,张硕,张颖。。。。。。一个个现场工作人员,缓缓的跟在刘峰孙子的身后,在送别中融入了自己的声音。
卖烟的小贩,说书的先生,买包子的女郎。。。。。。街面上的所有人,自发的结成了一条长长的送别队伍。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街角。
喘着粗气的赵瑾芝伫立在那里。
她的手里,捧着一沓厚厚的机票车票船票,厚厚的杂乱而泛黄的资料,以及。。。。。。一方遗像。
遗像中的老人庞眉白发,果真和刘峰孙子有四五分的相像。
一阵微风吹过,她手中的资料散落了一地。
那是一张张各类历史机构开具的资料——资料的时间跨度足有四十多年,几乎跨越了两岸通航通邮之后的整个时期。
而所有资料的指向,都只有一个——南京,周清茹。
抚摸着标有“逝于2017年12月13日”的遗像,赵瑾芝抿去了嘴角的泪水。
“孙先生,下一世,请不要这么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