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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宁嘴角撇得更厉害了,连眉毛也耷拉了下来。
他抬手,轻轻推开了殿门,蹑手蹑脚地入了寝殿。
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稳,前额覆了一层薄汗,眉心锁着,薄唇紧紧抿成了一道线,喉咙间压着痛喘时,脖颈用力绷紧而向内拧转,勾出几道锐利的直线。
方宁看见这熟悉的忍痛动作,心头的无力与愧疚排山倒海地将他压倒,以至于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失魂落魄地,用发颤的二指搭上了裴醉削瘦的手腕。
指腹下脉搏艰涩凌乱,一时如山崩水决堤,一时低缓如河水将枯,是‘蓬莱’发作时的脉象。
原来,没了旧毒的压制,‘蓬莱’开始肆无忌惮地破坏忘归本就脆弱的经脉内脏。
是他错了。
方宁身体里的力气尽数被抽干,无力地跌在床侧。
还是他。。。害了忘归。
裴醉从噩梦中辗转醒来,从骨头缝里渗出密密麻麻的痛意,浑身累得没有一丝力气。
他右手攥拳搭在前额,抹了一把汗,疲惫地撑开眼帘,望着斜挂的夕阳,努力攒了一口气,双手握着床沿起身,眼前一阵晕眩,险些又摔在了地上。
二十二耳朵削得很尖,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眼疾手快地将裴醉撑住,焦急地喊道:“主子?!”
“慌什么,死不了。”裴醉撑着额角,借了一把力,坐在了桌前,自己倒了杯温茶,润了润干渴的喉咙,“捡要紧的禀报。”
二十二两三句就概括了书房下午的议事,他无数次感激天地玄三位首领从小就带着他们读书认字,否则,就凭他的脑子,哪能把那么复杂的人物关系都背下来啊。
“知道了。”裴醉抬眼,“府里没别的事发生?”
“。。。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二十二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在主子这里,除了梁王主子和政务,其他都是废话。
什么满城流言蜚语,院里飞弹炸坑,还有方大夫日常嚎啕大哭,应该都不算要紧的吧。
书房内,文林王府府卫恭恭敬敬地捧着那奏章,伏着身子,双手捧到了三人的面前。
那黄皮奏章染了血和沙,一路随着通判从广渠辗转无数驿站,终于到了巍峨庄严的承启城中。
裴醉接过那奏章,眸光沉重,缓缓展开那泛黄的宣纸,上面草草写着几行字,只能勉强辨认出字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