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涪陵,你到底想干什么?”西陵钰咬牙切齿道。
卫涪陵倒了杯水,却也不喝,只是垂眸盯着手中杯子里潋滟的水波,露出嘲讽的笑容来道:“自从来了大越,进了这东宫,这世上还有我想什么做什么的权利吗?”
她喃喃的,似是嘲讽的低语了两声。
但是也是片刻,就重又收摄了心神,正色道:“我不想妨碍殿下的前程,但是蝼蚁姑且偷生,只盼着殿下能看在这几年夫妻的情分上,不要拉我下水了。卫涪陵一介女子,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所求所想,不过是这苟且度日里头的一日安生罢了!”
西陵钰刚要说话,却是陈皇后上前一步,冷冷的道:“你说这话,难不成还是要和太子,和本宫都花开界线了吗?卫涪陵,你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自从你进了这东宫的大门,咱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了。你现在这样拆太子的台,对你有什么好处?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有朝一日,太子真的地位不保,你觉得你又能得什么好处?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卫涪陵抬起眼睛看她,却是完全的不为所动,淡淡的道:“如果殿下败了,我也无话可说,自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只是现在——我只是个女子,不是政客,希望母后和殿下网开一面,就不要什么事都把我算计在内了。”
横竖她就是这个态度,摆明了不配合。
陈皇后说一句,她就铿锵有力的顶回来一句,直把陈皇后顶的胸口隐隐作痛。
陈皇后咬着牙,一时间也拿她没办法。
西陵钰的脾气早就压不住了。
他两步冲过来,再次把卫涪陵拉起来,恶狠狠的逼视她的面孔道:“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是南齐的郡主,南齐就始终是你的退路是吗?你以为就算本宫失势,父皇看在南齐皇帝的面子上,仍会保全于你的是吗?别做梦了!历来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且不说父皇他将来的态度会是如何,单就本宫——你以为本宫会放了你独自去逍遥快活吗?”
卫涪陵迎着他的视线,丝毫也不回避,却是早知如此的勾唇笑道:“看吧,现在都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殿下您这个为人夫君的就能与我说这样的话?我若是再不为自己打算,还指望出了事您会管我的死活吗?反正今天不管怎么说,就算您的心里再怎么样的不痛快,这件事已经是这样了。不该做不能做?反正我都做了,你要有本事能掰回来,那是您的本事,横竖就算是您强迫与我——真的到了父皇的面前,了不起——”
她说着一顿,紧跟着就是目光冷漠又嘲讽的扭头看向了古嬷嬷提在手里的篮子。
不知道为什么,古嬷嬷心里突然一阵发虚,几乎是下意识的,倒退两步。
陈皇后和西陵钰都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卫涪陵冷冷的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母后和殿下你们最清楚了。就为了这么个贱种,当初你们压着不让我追究,真要把他留在我这里——”
话到一半,她眼底的神色就突然变得森冷无比,半真半假的笑道:“殿下你们就不怕我当场掐死了他吗?”
这便是母性吧?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能做。
如若她不提,陈皇后和西陵钰都极有可能会忽略这一点,毕竟当时出事之后,卫涪陵是没哭没闹,很平静的。他们操纵她成了习惯,反而逐渐忽略了事实——
卫涪陵是因为沈青音和西陵钰才小产的,她其实是有资格恨的。
西陵钰看着她——
自己的这个太子妃,虽然性子冷傲了些,但基本上还算知书达理、温良端庄的,这是头一次,他在她脸上看到这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恶毒的表情。
西陵钰心里打了个寒战。
卫涪陵盯着他,继续道:“总之我是不会替沈家的那个贱人养野种的,我怕我的孩子死不瞑目,在地下不安。母后和殿下若是一定要逼我——那咱们就鱼死网破!”
她说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每一个字都狠辣决绝,掷地有声。
陈皇后和西陵钰这才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一时之间进退维谷,却是真的不敢再强逼她就范了。
卫涪陵拿开西陵钰扣住她手腕的手,从新又慢慢的往里面的卧房走。
西陵钰贵为太子,一直都是金尊玉贵,被人供着捧着的,如今被自己的太子妃这样的威胁,心里总也不是滋味。
盛怒之下,于是他就霍的转身,冲着卫涪陵道:“你占着本宫正妃的位子,却又迟迟不能为本宫诞下嫡子。”
卫涪陵转身看她,淡淡一笑:“别人的孩子,要不要养,全看我的心情,不过咱们是夫妻,我也不想断了殿下的前程和后路,殿下就是心心念念的想要个嫡子的话——我不拦着,您大可以再抬一位正妃进府,与我平起平坐。”
这话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上床躺下了,只留给陈皇后等人一个冰冷的背影。
西陵钰被她气得简直七窍生烟——
他知道,即使他抬平妻,卫涪陵是真的完全不会在意的,可问题是,他不能。
就算他普通的皇子都还好说,可他是储君,是太子!
他的正妃,就是做将来的国母来看的,纵观历史上下,就算是史上最昏庸的君主,也没有过册封两位皇后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