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倾城没有说话,只是睨着眸子看司空闵词。
司空朝歌扳过花倾城的肩,两个人面对面,声音低而温柔地说道:“我给不了你最好的一切,我甚至还有可能会忘记你。可我保证,只要我记着你一刻,我便将你视作心头的珍珠,我拿我的心头血养着你。每天,晨起我会为你摘一捧花,放在我们的屋子里,让你一整天都能闻着那宜人的香气;白天我去打猎,去耕种,你在家里打理家务,等着我回来。你病了,我会亲手给你熬药,喂你吃药;你累了我会抱着你,哄你睡觉。你若是高兴,我便和你一起高兴;你若是不高兴,我便哄你高兴……倾城,不要离开我。”
“好,与君相知,此生不离。”花倾城红着眼眶,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司空朝歌。
司空朝歌欣喜若狂,狠狠地抱住花倾城。
“你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司空闵词提高了嗓音,吼道。
花倾城一滞,脸上一僵,身体有些疏离地退出了司空朝歌的怀抱。到底,还是介意的……司空朝歌怀里一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花倾城。
“他的母亲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花倾城,你要和你的杀母仇人在一起吗?”司空闵词像是掐住了软肋,见花倾城面色有异,便再接再厉道,“你母亲若泉下有知当作何感想?大将军会原谅杀死自己妻子的人吗?”
花倾城抬眸,怔怔地看着司空朝歌。
司空朝歌不解,眉心深蹙:“怎么了?我母亲真的杀了你母亲?”
花倾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内心万分挣扎。
“倾城,随我回去。”司空闵词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花倾城的左手,大掌铁箍似的紧紧扣住花倾城的手臂,长臂一拉,就要把她拉回自己怀里。
司空朝歌大惊,拉住花倾城的另一只手,与司空闵词对视,互不相让。
花倾城两只手都被抓住,司空闵词抓得很紧,紧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碎了。朝歌也抓着,可他没有真的用力,他只是拉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被司空闵词抢走,却又担心伤害自己,故而不敢用力。花倾城敏锐地注意到司空闵词另一只手朝后打了个手势,顿时一股肃杀之气从御林军中冲杀出来,却又很快地隐于无形。“你想干什么?”花倾城戒备地看着司空闵词。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司空闵词不复平日的清寂冷漠,阴狠毒辣地说道,“他活着,就已经是威胁,如今他还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我从不属于你!你我之间只是各取所需,是交易。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该分道扬镳,请你不要再纠缠。”
“不可能!倾城,我爱上了你,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司空闵词风尘仆仆的脸上写满了悲伤,道,“我不能控制!自那日我撇下大明宫里的文武众臣马不停蹄地赶到屏北时,我就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离开我……”司空闵词说完不敢再看花倾城的脸,一挥手,御林军中响起一道怪异的笛声,时而轻柔,时而猛烈。
“啊……啊……”司空朝歌一听那笛声顿时头痛欲裂,满头冷汗。
花倾城不知所措地扶住司空朝歌,一咬牙,回望司空闵词,道:“无忧蛊!”
“是,无忧蛊。”司空闵词被花倾城冷漠透底的眼神一震,心中悲凉,道,“你哥哥给他服下的是无忧蛊,只要有人能控制无忧蛊便能控制朝歌。”
花倾城扶住朝歌,他已经疼得脸色发白,眼神开始溃散,艰难地说道,“倾城,没事……”
花倾城抬眸,看着司空闵词,问道:“这样有意思吗?”
“也许你会恨我,可我宁愿承受你的恨,也不能承受你的离开。”司空闵词决然地说道:“跟我回去,否则,朝歌会生不如死。”
花倾城清楚巫蛊的厉害,何况这是专门吸食人脑的蛊虫。朝歌虽极力地压着,却还是有两声痛苦的低吟从牙缝里迸出。花倾城轻轻地按摩着朝歌的太阳穴,试图减轻他的痛苦。
司空朝歌疼得神志不清,却还勉强朝花倾城笑了笑,想给她一个安心的宽慰。
“我便是死,也要与他死在一处!”花倾城回眸,决然道。说罢,回头,前额抵着司空朝歌的额,温柔道:“朝歌,你怕死吗?”
“我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司空朝歌勉强撑起身子,对司空闵词说道,“生与死,已经无法将我们分开,她早已融进我的血液里,我们早就成了彼此身上的一部分,是无法割舍的。”
司空闵词愤怒,吼道:“孤偏要将你们分开!带上来!”御林军闻言让出一条道,一行人枷锁在身,踉跄地走了过来,为首的是披头散发的碧云。
“小姐,小姐,不要管奴婢……”碧云一见花倾城便疯了似的冲开侍卫的禁锢朝花倾城吼道。司空闵词一个眼神,便有士兵七手八脚地将碧云的嘴堵上,不让她再发出半点声音。
花倾城的眸睨成一条缝,鄙夷地看着司空闵词,道:“陛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我说了,情愿你恨我,也不愿你离开我。”司空闵词指着身后身负枷锁的人,道,“这些人,都是挽月阁、太子府的老人。他们服侍你多年,皇后若是死了,忠奴是要殉葬的。”
“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
司空闵词话音刚落,底下哭喊声一片。众人纷纷跪下给花倾城磕头,惊恐万分地恳求她,有的甚至都在地上磕出了血。
花倾城看着百十个无辜的下人,再看看痛苦不堪的司空朝歌,一时间难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