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行进,北地荒落。
昨日突如其来的一场飞雪,空气硬生生降了好几个度。
人马在路上走着,活像泡在冰水里。
荒芜之地迎来一棵高大槐树。
临近小雪的节气里,一些黄叶还在枝头挣扎,另一些已经坠在泥里枯败。
“停!”
打头的卫小洄抬了抬手,高声示意队伍停下。
槐树身后是一个村落,土墙灰瓦掩映,枯枝败叶四立,三山环绕。
一切都颇有年头,一切都毫无生机。
“军士下马,步行入村。”率先下了马,卫小洄牵马走在前头。
囚车里的满满和扶光不太懂,只道卫国有此不扰民的规矩。
招儿更不会多话,怀里抱着没有醒过来的扯呼,她和小二郎一起看向前方。
“我家也要下车,步行入村。”
这声是姚县丞和他娘子一起喊出来的。
满满从她身后看过去。
行进十来天,姚县丞和他娘子富态的背影消瘦很多,心却一如往昔的坚定。
卫小洄头也没回,有兵丁自发打开囚车门让他们出来,随即按着刀跟在一旁,放出和监视并行。
双方都是理所应当,挽南和扶光不解其中意,却也不好多问。
“过了这个村子,还有两日就能到洄都。”扶光扭头往后看,最后一辆囚车里的三个人还是没有动静:“兄嫂一直不醒,他们要的东西,不在你我身上。”
扶光的意思很明显,满满靠着栏杆坐下,又无可奈何。
兄嫂不醒,他们也拿不出东西。
洄都明里暗里的神或鬼在伺机而动,卫小洄看他们也已经没有好脸色。
扯呼还在沉睡,小二郎的作用有限。
这境地进难攻退难守,她也着实没有头绪。
“要不……”扶光靠近满满,手上做了个插翅而飞的动作。
“暂定。”一把按下他意思太明显的手,满满扯着笑脸,敷衍旁边盯着他俩的士兵。
风里飘来大地的苍凉味道,犯困小二郎吸吸鼻子,蓦地脑子一清醒。
“把脸蒙上,要不然就抹脏点。”手忙脚乱地把头发扣下来挡住脸,小二郎一惊一乍地提醒满满和扶光:“这个村子里有朋友。”
二人被他一系列操作弄得发懵。
反应过来后两人齐齐轻骂一声,赶忙开始抹脸的抹脸,扣头发的扣头发。
小二郎死了几百年。
他的朋友全在幽都。
除了百鬼通缉令。
哪儿能让他这么多朋友一起上来?
招儿和扯呼都被他们招呼上保持和谐的同时,打头的卫小洄已经进了村子。
村子很荒凉,字面意义的。
地上甚至还有刀砍的印记,已经发黑的喷溅状液体和土墙融为一体。
这里没有生意。
不是因为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