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源直直地看向崔氏,一字一句地问:“母亲既然觉得两位表妹不如旁人高贵,为何又仗着身份去羞辱其他几位伯母呢?”
“母亲曾经仗着自已清河崔氏嫡女的身份,在平阳侯府耀武扬威,如今却觉得两位表妹不比旁人高贵,那您从前又在高贵什么呢?”
他个头高挑,目光平静又疑惑的看向崔氏,脸上不带一丝笑,显出几分讥讽奚落的意味。
几句话彻底撕开了崔氏维系许久的假面。
她愣了好半天,一张脸涨得通红,难以置信这些话居然从自已疼爱的儿子的口中说出,又气又恼,指着许昭源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陪房过去拍着崔氏的后背给她顺气,又劝许昭源不要和崔氏置气,说她其实也不容易。
许昭源问她,不容易在什么地方。
陪房就那么一说,哪里想到他会细究这话,噎了下,一时说不出崔氏到底哪里不容易。
许昭源看着只觉得好笑。
不容易?
这话谁说都可以,就是轮不到他的母亲。
崔氏顺风顺水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一点不顺心的事,因此一点的不如意都没办法接受。
崔氏被儿子这么说,真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揪着心口的衣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歇斯底里道:“是谁挑拨了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是不是九娘?”
“还是七娘?还是你祖母。”
崔氏念了好半天的人名,整个平阳侯府大半的人都被她念到,就是没念到自已的名字。
许昭源看不下去打断她:“是你。”
崔氏愣住了,“什么?”
许昭源重复了一遍“是你”,他看着她,脸上难掩疲惫无力之色,“母亲,哄了你这么多年,我实在忍够了,不想再继续下去。”
“在您的心里永远意识不到自已的错,从前和几位伯母争吵是这样,和父亲争吵是这样,无论和谁,您总是一副自已没错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您知道自已出身清河崔氏,无论怎么样,祖母都会站在你这边。”
“太子妃殿下从前已经教诲过您一次了,您老实了一阵子后,如今却又故态复萌,这一次终究惹的您的娘家人也对您不满。”
“您真的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吗?”
“还是说,不想承认自已不该苛待侄女呢?”
许昭源一字一句,咄咄逼人。
崔氏被说中了心怀,却不肯承认,涨红了脸,死死咬牙:“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她们俩!”
“算是,也不算是。”
许昭源有些头疼,按了按眉心,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突然意识到,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娶妻,两位表妹本来就和我无缘。”
崔氏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昭源平静阐述自已内心的想法:“就连娘家的侄女,您都这么苛待,那我和哥哥娶进来的妻子呢?您岂不是更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我堂堂一个男子,连自已的妻子都护不住,我还成什么亲?”
“母亲,您当我和哥哥为什么这么久不成亲?我们只不过是信不过你罢了!”
崔氏愣在原地,大受打击,从未想过儿子们竟会这么想自已,脸上露出几分灰败之色,想说什么,一张口却生生的呕出一口血。
她眼前发黑,直直跌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