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喉间一股涩意,“你…你说什么?”
裴宴书没再出声,好似耐心已经消失殆尽。
裴钰心头慌乱得厉害,攥紧了掌心,明明心里已经有个猜测悬在嘴边,却始终不敢吐出来。
这怎么可能呢!
堂兄不是木头,不是生来带病吗?
错非如此,母亲又怎么会得意压了晋阳长公主那么多年,晋阳长公主又怎么会郁郁不得志呢?
裴钰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里,他眼睛一片血红,再也不复方才的云淡风轻。
堂兄为何会主动哄九娘高兴?
他明明是有病的!明明不通情感的!
为何会这样?!!
既然病就该一直病下去,为何要突然好呢?
“裴…行之。”
亭外忽然传来少女轻快娇俏的嗓音。
下一秒,一阵熟悉的香风掠了进来,少女鹅黄的轻纱被风吹得扬起,像春日绽放的迎春。
裴钰艰难地抬起头。
少女穿一身鹅黄彩桃齐胸襦裙,臂弯间挽了条湖水绿披帛,鬓间斜戴了朵怒放的海棠绢花,那朵绢花做得极为逼真,中间的花蕊缀着圆润莹白的珍珠,映得她冰肌莹彻,鲜妍妩媚。
她缓步走进来,眉眼弯弯,说不出的灵动。
裴钰从那张熟悉的芙蓉面上移开视线,喉咙愈发苦涩,一字一句地喊出她的名字,“九娘。”
崔窈宁目光落于他身上,有些诧异,“裴钰?”
少女眼神清明,带了些愕然。
这一声呼喊好似只是疑惑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除此之外,再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就好像,他们根本不熟。
裴钰盯着她的眼眸看了半天,最后悲哀的发现,崔窈宁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了。
不是先前那种带着几分恼怒的不在意,而是真真切切,好像放下了从前一切一样,不在意他会有什么情绪,也不关心他是什么样的想法。
他悲哀的发现,她的目光看向了堂兄。
“你送我的纸鸢我已经收到啦。”
少女的嗓音似乎有些羞赧,“我之前不是说过只要那一只就够了吗?你怎么给我送了三只。”
加上今天,她一天收到一只。
花纹图案各不相一,可每一只都非常漂亮,很裴宴书的风格,她喜欢得不得了,可又舍不得拿出来放,便将它们和第一只纸鸢放在一起。
“答应过你的。”
裴钰从未想过能从堂兄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温柔,他说:“说好了百余只就百余只。”
裴钰心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轰”地一声把他的侥幸心理砸的一干二净。
堂兄真的心悦九娘。
不是他胡思乱想,也不是他信口开河。
事实现如今已经摆在了眼前,他想不相信也难。